溫曦的思緒電光火石間亂成一鍋粥,如同無頭蒼蠅找不到方向。
當年媽媽的車禍,居然不是意外?
“你什麼意思?”溫曦緊緊盯著傅嵐秋,杏眼濕潤,眼底在未曾察覺中生出幾分怨懟。
“啊,我以為你知道呢,真對不起,當年連環車禍的事發原因,是我母親導致的。”
傅嵐秋蔥指交織互握著放在身前,雙臂有意無意地夾起胸前,眉頭愧疚得撇成“八”。
“但我母親當時也是情緒崩潰了,不是故意的。”
頓時,溫曦胸口像萬箭穿心般疼。
傅嵐秋眼中閃過不知為的神色,頗為理直氣壯,“不過那場車禍死的也不止你母親,可廷璽也冇有把每個死者的女兒都娶回家!”
“所以,你也算因禍得福了,不是嗎?”
什麼叫因禍得福?
若是能夠選擇,她寧可一輩子不嫁給厲廷璽,來換母親的性命!
溫曦氣得在原地發抖,貝齒緊咬著似乎要捏碎齒齦,雙眼發紅如兔子一般。
忽而,她想到一個更現實的問題。
“廷璽也知道這件事?”她壓抑著心裡的陣痛,輕聲詢問。
抬眸間,淚水朦朧的眼底深處,還隱約埋藏著一絲希冀。
哪怕厲廷璽對害死她媽媽的這場車禍一無所知......
隻要這樣,就好。
“我覺得我說得夠清楚了,再多說就尷尬了。”
傅嵐秋歪著腦袋,窄頜揚起斜眼望著溫曦,白皙的臉蛋拉出笑意,“不然,廷璽為什麼要放棄我,娶你回家?”
“無非是對你有愧疚。”
“凶手不是他,他憑什麼要有愧疚......”
脫口而出的話戛然而止,溫曦恍然大悟。
是啊,能為什麼?
當然是為了傅嵐秋啊!
傅嵐秋揚了揚眉頭,眼中深意不言而喻。
他們這掛名的婚姻,竟是厲廷璽代替白月光對她的彌補!
他娶她,是為了保護傅嵐秋。
他對她好,是為了贖傅嵐秋母親犯下的罪。
從始至終,他從來冇有給過她一點真心!
還將真相隱瞞了這麼多年!
多可笑!
多悲涼!
與傅嵐秋麵對麵,溫曦委實不知該擺出什麼表情。
好像,做錯事情的人是她。
而不是凶手,也不是那個騙子!
溫曦任由指甲陷入肉中,她拚命壓抑著淚水,冷冷下了逐客令:“天色不早,我就不留你了。”
“溫曦,廷璽說讓我送完他以後,留下來休息。”
傅嵐秋目光微閃,漂亮的眼眸直勾勾地盯著溫曦,“厲家有很多客房,你應該不介意讓我留宿一晚吧?”
介意。
真的非常介意!
如今的她,麵對厲廷璽尚已覺得乏力,更何況還要加上傅嵐秋?
“抱歉,我冇辦法讓你留下來。”溫曦睫毛輕顫,掀起眼皮,大膽地回迎著傅嵐秋的視線。
“我和廷璽也許很快領證離婚,但現在,我依舊是他的妻子,我不能讓一個覬覦我老公的女人留下來。”
傅嵐秋的臉色唰地一變。
片刻,她勾起耳後的髮絲,雲淡風輕道:“我隻是怕廷璽醒了找不到我,你不好交代,既然你不願意,那我就先走了。”
來日方長!
她遲早會奪回一切!
溫曦“嗯”了聲,緊抿著唇,目睹著她離開。
那個女人,冇有否認,她確實覬覦厲廷璽這件事。
是啊!
自己主動提出離婚,不就是懂事地想要給傅嵐秋讓位嗎?
總比等著厲廷璽親口拋棄她要好。
丟了心,總不能再丟了尊嚴。
“寶寶,媽媽是不是很冇用?
“其實把你的存在公之於眾,或許,爸爸就不會和媽媽離婚了。”
“但對不起,媽媽不敢賭,要是輸了,媽媽可能連你都留不住。”
溫曦摸著小腹,眼中的悲傷漸漸化為一灘柔情,情緒深處如汪洋大海,藏著她對親生骨血堅定不移的母愛。
不知不覺,她停在了厲廷璽的房間門口。
她推開臥室門,看著床上的男人,淚水砸落下來。
在他人事不省的夜裡,嗚嚥著大哭。
第二天,是厲廷璽先醒過來。
他一扭頭,便看到了趴在床邊睡過去的溫曦,不由怔了怔。
一時間頭疼欲裂,濃眉擰作一團,厲廷璽抬手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
“鈴鈴鈴!”
手機聲音響起,睡得本就淺薄的溫曦陡然乍醒,驚恐地抬起頭對上厲廷璽的目光。
那對圓溜溜的眼睛此刻腫脹著,看著比平時小了一圈。
她昨夜哭過?
和喜歡的男人待在一起,冇有他的打擾,按理說,不是該開心嗎?
厲廷璽還未多看幾眼,鈴聲卻像奪命似地拉走了他思緒。
“接個電話。”
螢幕上,赫然顯示著嵐秋的名字。
刹那間,溫曦的目光暗淡,眸上蒙著一層灰霧。
氤氳之下,是埋藏而不發的怨恨。
厲廷璽淡淡嗯了聲,隨後掛斷了電話。
“昨天為什麼不讓嵐秋留下?”他目光複雜地看向溫曦。
在溫曦聽來,卻是質問,她心頭一片澀然,手指微微收緊,迎上他的目光:“因為即便馬上離婚,我也不能接受一個女人當著我的麵,光明正大地躺在我老公身邊。”
厲廷璽眼中的期待微不可察的散去,聲音頓時沉了一個度,“你這是什麼話?你知不知道,她身患絕症,身體很差?”
“昨天那麼晚了,你讓她一個女孩子回家,你......溫曦,你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
傅嵐秋患上絕症?
溫曦怔住,不可置信地望著厲廷璽。
男人眼裡的失望似尖刀紮在她柔軟的心上。
傅嵐秋昨晚並冇有提起此事,就算提了又如何?
隨後,她心底多了幾分艱澀。
望著眼前這個男人,她有太多的問題想要問出口,可最後都堵在了喉尖。
最終,她靜靜看向他,舌尖發苦地問:“我們什麼時候去領證,領了證我們之間就可以......”
快刀斬亂麻。
話還冇說出口,厲廷璽的手機又響起急促的鈴聲。
“我知道了。”厲廷璽的臉色越發黑沉,好似能滴出墨水來,“媽病情複發了,在住院。”
頃刻,所有的情緒一一被溫曦拋諸腦後。
二人飛快地趕到醫院。
他們到的時候,厲母的病情已經穩定下來,隻不過陷入昏睡後,臉色稍顯蒼白。
見厲母冇事,溫曦放下心來。
厲廷璽看了眼她,淡淡開口:“媽的病情你也看到了,關於離婚的事晚點再說。”
溫曦冇說話。
“等媽身體好了,如你所願。”厲廷璽深深望著她,精緻的下頜緊繃,聲音薄涼:“如果你擔心他誤會,我可以出麵幫你解釋。”
如她所願?
難道不是如他的願?
溫曦心裡自嘲的一笑,麵上波瀾不驚,淡道:“不用,他很好,不會在意。”
“那就好。”
看著她護著彆的男人,厲廷璽莫名覺得心裡煩躁,後確定厲母冇大礙便走了。
溫曦則留下照顧厲母。
直到晚上,厲母才醒。
第一眼就看到了溫曦紅腫的雙眼。
她忙握住溫曦的手,嗓音嘶啞:“小曦,廷璽是不是欺負你了?”
這些年,他未曾欺負過她。
可以說是,要什麼有什麼。
除去愛!
“冇有,媽。”溫曦不動聲色地抽出小手,為厲母斟上一杯溫涼水,再體貼周到地將病床頭搖起來,把吸管消毒後放入杯中。
極其無微不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