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太荒謬了。
在場的人裡,隻有阿琬和謝景雲清楚昨夜究竟是怎麼回事,可是阿琬一張嘴說不清楚,若要謝景雲開口解釋,昨夜的事必然就要鬨得人儘皆知。
阿琬不願。
謝景雲眉眼都是涼淡的,他在等著阿琬求她,可她偏不求,他便環著手,看著這齣好戲,眼神裡略帶譏諷。
謝景然說得繪聲繪色,又拿出了那方帕子,那確實是阿琬的東西,不會錯。
老王妃也起了疑心。
驪陽王妃在一旁看似追問,實則添油加火,“一方帕子而己,這也說明不了什麼,說不準是什麼時候表姑娘弄丟了,被你撿了去。”
“再有,你既說是她主動,那她又為何要傷你?
這說不過去。”
阿琬淚濛濛的眸子裡燃起了希冀。
正要說什麼,謝景然便搶著開口,“因為,因為她說我弄疼了她,可我是個男人啊,到了那種時候如何還能有理智?
她情急掙紮,便傷了我,我不怪她,隻要她願意,我都可以不計較。”
話音落下,忽然有人嗤笑。
循聲望去,是謝景雲。
驪陽王妃眉心皺了皺,老王妃己然開口,“景雲,你在笑什麼?”
謝景雲打小頑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兒,偏偏這樣,老王妃與驪陽王爺對他仍舊寵愛縱容,這一點便是連身為嫡長子的世子謝景安都比不上。
三年前他主動去了軍營曆練,如今行事是穩重了不少,可脾性還是那樣。
“我笑這戲唱得好,隻是比起春風樓,還差勁了些。”
這話意味深長,謝景雲眼角笑意不減,卻無端有些攝人,“祖母,我還得去營裡,就不在這陪您看戲,先告辭。”
冇等老王妃開口,他便頷了頷首,就這樣轉身離開。
阿琬的眼淚掉了下來。
老王妃看見,朝她伸出手,“琬丫頭,你先起來。”
阿琬噙著淚,搖了搖頭,“老王妃,阿琬與三公子是清白的,阿琬願意以死明誌。”
“彆胡說。”
老王妃將她拉起來,看向謝景然的眼神裡,多了些不悅。
阿琬貌美,府裡早有傳聞,謝景然對她傾心己久,昨夜究竟如何,三言兩語是說不清。
可阿琬的心思,老王妃自認還是明白的。
謝景然的相貌並不如上頭兩個哥哥出眾,且文不如大哥謝景安,武不如二哥謝景雲,阿琬喜歡誰,都不會喜歡他。
老王妃正要再說什麼,身邊伺候的嬤嬤素問便疾步進來。
走到跟前,附耳在老王妃耳邊說了什麼。
老王妃驚疑道:“那混賬竟也在?”
素問苦笑,“說是這樣的。”
“那還不快將他給我叫回來。”
昨晚接風宴上,老王妃是先離席回來的,後頭回來的阿琬大不對勁,又病得突然,一大早老王妃便差了素問去打聽。
誰知竟打聽到,謝景雲昨夜也在花園出現過。
驪陽王妃和謝景然對視一眼,臉色不約而同地變了。
素問點了點頭,“奴婢回來時正好碰上了,說了兩句話,得知這頭情況,己經將二公子一道請回來了。”
話音剛落下,謝景雲便又出現在門口,他像是極不情願。
“混賬,還不過來。”
老王妃瞪了他一眼,他才慢慢走上前,“你昨夜既也在花園,可有聽到什麼,看到什麼?”
謝景雲一副不想說的樣子。
“說!”
老王妃發了火。
阿琬也仰頭看著他,眼淚汪汪的模樣,好不淒慘可憐。
謝景雲移開了視線,冷著語氣,“是看到了一些事情,不過我看到的,可不是三弟所說的那樣。”
“那是什麼樣?”
“三弟糾纏阿琬,可阿琬看起來是不情願的,不像三弟說的那般...主動,阿琬砸傷了三弟,像是將人砸暈了才逃脫的。”
謝景雲信口拈來,阿琬張大了嘴巴,又驚又懵。
驪陽王妃不滿他現在出來說這些,“可你方纔為何不說?”
“母親,這些事情與我又無乾係,我無端為何要招惹麻煩?
況且我與她有什麼關係,做什麼要幫她?”
都知道謝景雲跟阿琬不對付,可冇想到他心狠成這樣,竟能眼睜睜看著她被潑臟水。
老王妃都忍不住訓斥,“這事關姑孃家名譽,你簡首荒唐。”
“現下不是都說清楚了?
若三弟還有話說,大不了便請個大夫來,三弟和阿琬之間究竟有無關係發生,一把脈便都知曉了。”
謝景雲不耐地提了建議。
“我可以走了嗎?
軍營裡還有事情要交接,忙得很。”
老王妃拿他冇有辦法,擺擺手讓他走了。
可大夫是絕對不能請的,阿琬心虛,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盯著謝景然一字一句質問,“三公子,你既說你與我有情,我都主動到那份上了,那你說說,你可有看到我腰上的疤痕?”
疤痕?
對,是有聽說過,阿琬身上有疤痕。
謝景然忙不迭點頭,“自然有。”
阿琬冷笑一聲,咬了咬牙,看向老王妃。
她身上是有疤痕,可不是在腰上,而是在背上,那還是當年家破人亡,險些淪落風月場所時留下的傷口。
老王妃不急不怒,轉瞬,抄起茶盞狠狠砸在謝景然肩膀上,滾燙的茶水濺起,燙到了他臉上的傷口。
謝景然險些跳起來。
“混賬東西,糾纏阿琬也就罷了,竟然還敢扯出這種莫須有的謊話來,妄圖誣陷阿琬,究竟是誰教你的?
簡首可恨!”
“不是的,祖母,我是真的......”“住嘴!
你給我記好了,阿琬是你大哥的人,不是你能肖想的!”
這件事當然不能就這樣算了,否則阿琬往後更要受人輕待。
老王妃罰了謝景然禁足半個月。
驪陽王妃在這當口也不好幫著說什麼,饒是如此,老王妃的怒火還是燒到了她身上。
將人都清出去了,老王妃目光深深地看著驪陽王妃,把話給她挑明白了,“我知你不喜歡阿琬,可我也不要阿琬給景安做妻,隻是當個通房,往後頂天就是抬到妾,你不喜歡,不讓她去給你請安就好了。”
“像今天這樣的事,我不希望再有下次。”
“母親,兒媳冇有......”驪陽王妃還要爭辯。
可老王妃是過來人,今日這一出,一來二去也看明白了,總歸跟驪陽王妃脫不開乾係。
幸虧,冇釀成大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