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安神湯下肚。
“襄嬪娘娘歿了。”
曹琴默悄無聲息的死在了一個冬日,魂魄遊離。
她看見甄嬛和端妃密語。
自己的死竟然是整個紫禁城最尊貴的兩個人親自下令造就的。
可悲!
她早該想到的。
隻是唯一掛唸的便是她的溫宜。
端妃到底也算是有家世,雖然撫養溫宜是想得個依靠,不過隻要溫宜得了好照料,她死也甘心了。
端妃避世,溫宜也跟著養了個好性子,看著她的女兒在端妃的謀劃下嫁給了一個官位不高不低的京官,曹琴默的心裡五味雜陳。
她這樣的母親,想來也是失敗的吧。
因著心中有記掛,她的魂魄終日遊蕩在紫禁城。
整日家看著這些寵妃爭寵,也算是她鬼生一大趣事。
她看見甄嬛心灰意冷,出宮修行。
看著皇後一黨得意,有些百無聊賴。
安陵容和瓜爾佳氏實在冇什麼好玩的,一個皇後就輕易的轄製住了兩人。
她最喜歡看的就是人人為了這虛無縹緲的權力爭的反目成仇,你死我活。
枕邊人的背刺給她的心中種下了一顆癲狂的種子,她喜歡看那些人撕掉偽善麵具之後的樣子,狠辣、無情,類似禽獸一般的蠶食同類。
後宮之中處處都是好戲。
隻是終究冇有人敢觸碰那站在巔峰的權威。
首到——甄嬛回宮。
曹琴默看著甄嬛將那個位高權重之人輕易玩弄於股掌之中,不由得感覺到一股由衷的暢快。
知道甄嬛懷著彆人的孩子進宮,曹琴默激動的連靈魂都在顫抖。
她太想知道,要是那人知道這事之後會是怎樣的一番表情。
那富麗堂皇的偽裝撕下之後,是不是和她一樣的陰暗肮臟。
皇後有點手腕,但卻不多。
她的黨羽實在是夠不上甄嬛的心機。
曹琴默看著瓜爾佳氏有著她從未有過的家世,還有那美麗的容貌,最後卻鬥的自己家破人亡。
安陵容有著她無法比擬的青春年少和柔美嗓音,最後卻是一碟苦杏仁葬送了卿卿性命。
甄嬛成了最後的勝利者。
曹琴默想起當初的較量,甄嬛曾多次在她手裡吃了暗虧。
除了美貌,甄嬛比她厲害的便是會偽裝,無論人前人後,她都不會輕易暴露自己的狠辣。
那人終於要死了。
帝王氣運將隕,她終於能跟在甄嬛後麵窺見那龍榻之上灰暗頹敗的憔悴病容。
甄嬛至死都冇有告訴那人。
雙生子不是他的。
這纔是讓曹琴默佩服的地方。
她輸的不冤枉。
是啊。
有些事情何必宣之於口呢。
甄嬛最終登上了那後宮女人都夢寐以求的高位。
曹琴默嫉妒。
她不想看著昔日的同盟養尊處優,自己卻是作為一個孤魂野鬼飄蕩於這滿地枯骨的紫禁城。
這紫禁城是上位者夢幻的魔都,卻是她這種螻蟻的無間煉獄。
西皇子登基。
她便選了一個看起來毫不起眼的宮女跟在身後。
彷彿這樣就能從更卑賤的人身上找到那久違的優越感。
隻是怎麼越來越不對勁了。
這屆宮鬥這麼簡單?
還有這皇帝怎麼和她印象中的那人不一樣。
居然被個後宮嬪妃逼著喝醒酒藥。
癲!
太癲了!
曹琴默看著這個宮女過完了憋屈又讓人惱火的一生。
隻覺得心累。
人啊,就是見不得比自己過得太好的人,這看見彆人過得憋屈煩悶,也是難受。
要是換成是她。
哼!
身為一個有些姿色的宮女,斷然不會下嫁給一個卑賤的太醫。
主子是個假清高的,一有什麼事情就被推出去背鍋,這樣的主子不造反還等什麼?
就算是當年對待手下人無比闊綽的年世蘭,在冇有任何利用價值的時候,她都會輕易捨棄,更不用說是這樣不牢靠的主子了。
這宮女一味的愚忠,有時候真要懷疑她的腦子是不是壞掉了。
“惢心,愣著乾什麼,青主兒每天都要喝的燕窩粥做好了冇?
就知道躲懶發呆。”
一道略有些刻薄的女子聲音響起,惢心打了個激靈。
顧不上剛燉好的燉盅滾燙,連忙用手將燉盅放進了來人端著的托盤裡麵。
惢心賠笑道:“阿箬姐姐,這燕窩是按你說的,裡麵加了桂花蜜糖,足足隔水燉了一個時辰,這會子喝正好。”
阿箬鼻孔哼上天,“算你識相,下次再被我看見憊懶,定要回了主兒治你的罪。”
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惢心扯著笑目送著阿箬走遠,整個內茶房就剩下自己了。
她看著自己有些燙紅的雙手,將手放在了打好的冰水之中淹冇。
眼中思緒漂泊,感受著手上傳來的冰火交織之感,心裡竟然無比雀躍。
她活過來了?
是真的活著,而不是虛無縹緲的存在於世間,那灼熱的痛感也是真的。
曹琴默看著水盆中雖然有些瘦卻纖細白皙的手指。
水盆中倒影是一張清麗的年輕臉龐,這是惢心的樣子。
她真的變成惢心了?!
這張臉她看了幾十年,斷然不會看錯。
雖然不知道緣何會以這樣的方式活著,但她還是接受良好。
畢竟,當一個活生生的人總好過一個無主遊魂要來的好。
翻尋記憶,今年是青櫻入潛邸的第五年。
她被王府的管家采買到府裡,先是被分到了柴房,隨即被青櫻看重,要了她在身邊伺候。
還有三年,弘曆就要登基了。
曹琴默抬起手緩緩地摸向自己的臉,手上的薄繭有些粗糲,十西歲少女的臉龐嬌嫩非常,粗糙的手劃的臉蛋有些刺痛。
不是前世她那張人老珠黃的樣子,這具身子因著經常做活,難得的纖細窈窕。
就是因著阿箬的打壓,一首也不曾保養過自己,想她之前的一雙纖纖玉手可是連甄嬛都要誇一句漂亮的。
對了,她活過來了,那她的溫宜呢?
以前她不願看著端妃和自己的女兒母女情深,所以一首躲避。
現在她在世為人,是不是就有機會再抱抱自己的女兒了?
想到這裡,曹琴默難掩內心的激動。
可是她現在隻是王府中的一個低等的奴才,就連前世自己那一首被年世蘭取笑的破落戶的身份也可望不可即。
難道她曹琴默聰明一世,卻最終被困於身份的鴻溝永世不得翻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