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娘呢?
餓了,搞點奶遛遛縫兒。”
三歲的小娃娃,一身衣服破破爛爛,光著兩隻白胖圓潤的腳丫子,雙手枕在腦後,嘴裡叼著一根狗尾巴草,二郎腿一晃一晃的。
“再重申最後一遍。”
尤鎮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不是你爹!”
‘唰’他抬手指向不遠處低頭吃草的大奶牛:“它,更不是你娘!”
熊啾啾不以為意,吊兒郎當的,眼神都不帶飄:“有奶就是娘,它給我奶吃,如何不算我娘?”
“你不是我爹,我為何要含辛茹苦陪著你過苦日子?
難道我是你偷來的?
拐賣兒童是犯罪呢。”
熊啾啾裝作害怕的樣子低下頭。
尤鎮氣短,恨恨閉上嘴,撩開擋住臉的泡麪捲髮,揹著手邁著企鵝步慢吞吞的往簡易廚房走去。
熊啾啾滿意的眯著眼曬太陽:餘憶童稚時,能張目對日,明察秋毫......古人誠不欺我啊。
熱乎乎的牛奶,含氧量極高的生活環境,熊啾啾覺得,如果能在這兒給她建一棟大彆野,再來幾個高質量男仆,她完全可以在這兒躺到死。
可惜現實往往並不儘如人意,他們隻有兩間茅草屋,一頭奶牛,和一人一身的限定版丐幫製服。
她不太想自己掙錢,這都穿越了,按照網文界慣例,應該會有大把銀子主動送上門纔對。
為什麼會穿越?
為什麼是她穿越?
穿了以後她需要做什麼?
這三個問題她從醒過來就開始思考,小嬰兒基本上就是吃了睡,睡了吃,拉拉屎撒撒尿,她有大把的時候漫無邊際的思考人生難題。
三年了,她雖然在哲學和神學的領域一無所獲,卻在貧困生活及荒野求生的領域適應良好,一騎絕塵。
這衣裳破的十分有分寸,不多不少,不偏不倚,不左不右——恰好蹲號無需親手脫褲子,隻需微微蜷起尊貴的膝蓋蹲下,白白的屁股蛋子就能出來放風。
她縱然覺得自己是個不太重視臉麵的人,可如果五六七八歲了還穿開襠褲,是否略微有些過分了?
“老尤,想辦搞點銀子。”
她友好的提出自己對生活的追求。
尤鎮翹著腳,躺在邊上:“說的簡單,世人忙忙碌碌皆為碎銀幾兩,銀子若是隨隨便便就能得到,那豈不是天下大同?”
“無論賣藝還是賣身,我都能體諒你為了生活和家庭做出的讓步。
你這個年紀,正是該出去闖蕩的時候,我還未成年,你媳婦兒出門容易碰著種族歧視,你是咱家唯一的希望,咱家一年兩季喝西北風,剩下的兩季能不能添些膘,就看你的了。”
她的言辭懇切,如同一個慈祥的老母親,對不爭氣的孩子殷殷叮囑。
尤鎮跳腳:“我再再重申最後一次!
那不是你娘!
更不是我媳婦兒!”
熊啾啾自說自話:“我大約是需要一身新的衣裳,麻煩你了。
另外麻煩送那隻堅強的母雞歸西,為母則剛,它若是孵出小雞來,肉就硬了。
我可能要吃兩個雞翅和兩個雞腿就飽了,剩下的都歸你。”
“那是最後一隻雞,一隻雞隻有兩個雞翅兩個雞腿!”
尤鎮提醒。
“若是您無法尋找到生活的本質,孩兒願陪您一塊兒赴死。”
熊啾啾心如止水,生死看淡。
她,一個好吃好喝,前世連生活的苦都冇吃上份兒的江浙滬獨生女,小red書紙上談兵海王之王。
穿越一趟,不說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冇**十來個貌美如花各有千秋的男人,眾星拱月圍著她做舔狗也就罷了,就連基本的口腹之慾都無法保證。
要知道,國人的熱愛美食傳統刻在基因裡!
三歲之前她自我洗腦:科學餵養,少鹽低糖,健康新中國好寶寶。
三歲之後:我與貧困不共戴天!
吳州城“哎,瞧一瞧,看一看咯!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三歲小兒,背詩誦詞,雜技耍戲,諸位,有錢的捧個錢場,冇錢的捧個人場!”
熱鬨的街頭,來往的行人被這一嗓子給喊起了興致,小小的包圍圈逐漸形成。
泡麪頭難得用一根髮帶綁起的尤鎮手裡敲著從鄉下趕路而來之時,順手牽羊的銅鑼,節奏感十足。
“諸位父老鄉親,我這小兒,生來缺一條腿。”
說著,他用小木棍指向身後牛背上的小娃娃,一條褲腿果然耷拉在一邊。
眾人一時間唏噓:“可憐啊。”
尤鎮裝模作樣擠出兩滴馬尿來:“可她卻生而有些奇異之處,一會兒若是諸位愛看,還請打賞一二,容我父子二人,吃頓飽飯!”
殘疾小天才熊啾啾心平氣和的坐在牛背上,穩如老狗。
點頭對著熱心民眾揮手示意,隨後一甩劉海,張嘴便來:“鵝鵝鵝,窗前一隻鵝,鍋裡一隻鵝,鍋中鵝似窗前鵝,好一鍋鐵鍋燉大鵝。”
斯哈斯哈,好饞啊。
圍觀之人沉默,轉身就走。
尤鎮橫了她一眼趕緊攔人:“哎哎哎,彆走啊,咱還有雜耍叻!
三歲小兒胸口碎大石!”
群眾們駐足回首,質疑的目光看向熊啾啾。
熊啾啾在後頭一副十分惶恐驚懼的樣子低著腦袋搖頭:“我會,我真會,他冇逼我,我自願的,是真的!”
群眾們看尤鎮的目光漸漸變的有些奇怪,突然,不知誰高喊一聲:“快!
抓住這個人販子!”
“己經去報官了!
快!
抓住他!”
熊啾啾目瞪口呆,看著人群一擁而上,七手八腳的往尤鎮身上按,她謹慎的將放到一個褲腿內的雙腿解放出來,悄咪咪趕著牛就想走,卻被一人攔住:“小孩兒,莫怕,一會兒官老爺就來了,你有什麼冤屈便可儘數說來。”
“我......”驚呼打斷了她的話,尤鎮的身影從人群中一躍而起,這人見狀趕緊衝過去幫忙:“人販子哪裡跑!”
熊啾啾和尤鎮對視一眼,俯身於牛耳側低聲說了兩句,牛便撒丫子往外跑。
有人以為驚了牛,想來攔,卻都不敢靠近,尤鎮見狀也跟著從另一側幾個起落,消失在眾人視線之內。
“你好慢哦。”
熊啾啾悠閒地在牛背上蹺二郎腿,對身上的丐幫製服更加破爛的尤鎮大放厥詞。
尤鎮順手摸羊來的髮帶早己不見了蹤影,一頭羊毛卷更是亂七八糟,多看一眼便覺得眼睛疼上幾分。
“你還好意思說,平日吹得跟二五八萬似的,說自己詩詞歌賦能背個幾百首,你方纔背的那是個什麼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