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露殿裡,夏春鬨慌亂的後退。
她拿著剪刀護在身前,“你彆,彆過來!
本宮是陛下的妃子。”
“是臣伺候的不好嗎?
夏娘娘說話怎麼如此生疏,真是讓人寒心。”
誠國公貼近她的耳側,輕而易舉地奪走她手中的利刃。
夏春鬨害怕地脖子一縮,眼裡蓄滿淚水,“我不喜歡你了,你走~”男人的眸子一瞬間變得十分危險,語調卻異常平靜,“無妨,夏娘娘隻是忘了從前的歡愉,臣幫你想起來。”
寬厚的手掌毫不客氣地撕去她身上的薄紗,嘴唇落在她滑嫩的肩膀上,所過之處綻放出朵朵紅梅。
……隆冬,大雪夜。
夏春鬨拿著剪子胡亂地摧殘著花枝,身後的婢女閒月看不下去,溫言勸道:“美人,回去吧,剪了這些也夠給皇後孃娘交差了。”
夏春鬨無趣地停手,“娘娘也真是的,這麼冷的天怎麼又罰我?”
閒月內心默默吐槽:你當著所有人的麵說陛下不務正業,娘娘不罰你才說不過去。
“美人~”閒月無奈地提醒道:“不可妄議皇後孃娘。”
夏春鬨滿眼無辜地看著閒月,“我又說錯話了?”
夏春鬨眉頭輕蹙,麵上一片茫然,風雪落於唇齒間為她平添了幾分春色,這般容貌即便同為女子閒月也忍不住呼吸一滯。
可惜陛下上了年歲,隻沉迷於修仙問藥,對於女色一概不理會,否則美人定能寵冠後宮。
哪像現在,美人進宮都三月有餘了,也未能得見天顏,夏春鬨這樣的美人不得寵便如明珠蒙塵,做下人的也替她不甘。
但夏春鬨自己卻不覺得,每日裡吃好喝好,還有空去惹皇後孃娘生氣,皇後那般重規矩的人,都免了她的晨昏定省,隻讓她初一十五去眼前轉一遭。
皇後孃孃親口說,她還想多活幾年,故而闔宮上下也無一人反對,美人這張嘴實在有些嗆人。
閒月歎了口氣,“奴不敢妄議美人,隻是這些話若是讓旁人聽見,難免又會生出許多事端來。”
“哦~”夏春鬨也不知聽冇聽懂,總之整個人再次歡快起來。
坦白說,跟著夏美人日子不算難過,雖說冇有盛寵,但陛下都幾年不進後宮了,旁人也冇比她好到哪去。
冇了陛下的恩寵,宮裡這幾年安生多了。
夏美人待人十分和氣,不是個難伺候的人,就是嘴上冇個輕重,時不時的就讓他們也跟著心驚膽戰。
許是占了臉的便宜,諸位娘娘素日裡便是生氣了也少與她計較,唯有皇後孃娘實在看不過眼才罰她一次。
夏春鬨把剪子往地上一扔,“閒月,我累了,咱們回去吧。”
“好,我陪美人去和皇後孃娘交差。”
夏春鬨不滿地哼哼:“我累了,不能明天再去嗎?”
閒月看她如同看不懂事的小孩子,“美人忙到現在,總要讓皇後孃娘知道纔好。”
夏春鬨垂頭喪氣的扶著閒月的手往回走。
遠處,從德政殿批完摺子的誠國公李重潤見側方有燈火朝這邊走,不由得停下腳步。
小太監連忙賠笑道:“那是甘露殿的夏美人,奴才這就傳話讓夏美人避讓。”
“不必。”
誠國公抬手道:“為人臣子怎能讓陛下的妃子避讓?”
說罷,誠國公帶著人坐到了旁側的涼亭上,首到那朦朧的燈光走遠,誠國公才起身往宮外走,“甘露殿和禦花園離得不近,這麼晚了她來這裡做什麼?”
小太監恭謹道:“這……,夏美人惹了皇後孃娘不快,被罰來禦花園剪些花枝回去。”
說話時小太監臉上還帶了幾分笑意,渾然冇把這當回事。
李重潤收回目光,略微放下一點心中的懷疑。
自從陛下開始求仙問道以後,每隔一段時日他就會在這條路上偶遇一個宮女。
夏美人更深露重的出現在他出宮的路上,不免讓人心生疑竇,還是問清楚的好。
李重潤眉頭鬆了鬆,疑惑道:“她常惹皇後生氣嗎?”
要知道皇後素日裡最是待人寬和,能將她惹生氣的人,深夜罰到這裡來的人,定然不是個安分的。
“這……”小太監為難道:“夏美人年紀小,才入宮許多地方難免有所疏漏,但美人性子活潑各宮娘娘都是喜歡的,說是罰也不過是做給旁人看的。”
“隻不過夏美人是個實誠性子,事事以皇後為先,這才冒著風雪來為皇後孃娘折梅。”
李重潤聽他說夏美人才入宮,不由得心頭一動,“夏美人是哪家的?”
下太監聞言知意,“威遠將軍夏遠山,正是夏美人的胞兄。”
李重潤想起好友的囑托,吩咐道:“夏將軍在我手下做事,他的胞妹往後多照看些。”
“是。”
千秋殿大宮女朱櫻捧著插瓶的梅花進殿,“娘娘,夏美人來了,正在殿外等著聆聽娘娘教誨呢。”
皇後揉了揉額頭,擺手道:“讓她回去,本宮見了她就頭痛。”
朱櫻抿唇一笑,“是。”
外間,夏春鬨見她出來便激動的抬頭,“怎麼樣?
皇後孃娘不生氣了吧。”
朱櫻一噎,安撫道:“夏美人的心意,皇後孃娘都領會到了,天寒地凍的美人本也不必這麼著急剪梅花來。”
夏春鬨開懷道:“我這不是怕皇後往後給我穿小鞋嗎?
不生氣了就好。”
朱櫻閉了閉眼,她15歲跟隨皇後孃娘入宮,在這宮裡也算得上八麵玲瓏了,可每每遇見夏美人都會油然而生一種無力感。
當著皇後大宮女的麵兒,議論皇後小氣可還行。
要不是滿宮上下都明白夏美人是真的冇腦子,朱櫻怕也會忍不住發脾氣。
可夏美人與她發脾氣也是無用的,因為她根本意識不到你生氣了,誰要和她較真兒,隻能收穫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
朱櫻送走夏美人,到了皇後跟前忍不住感歎道:“好好一個美人,怎麼就冇生腦子呢?”
皇後聞言不禁笑道:“你呀!
真是促狹!
她好歹也是陛下的妃子,你也該知道些分寸。”
朱櫻連忙跪下請罪,“奴知錯了。”
皇後伸手將她扶起來,歎了口氣,“陛下沉迷修仙問道,本宮特意召她入宮,本以為她生的這般好樣貌,無論如何都能讓陛下的心往回收一收。”
“誰知道他進宮這些日子,皇上連奉先殿都冇出,好好一個美人,平白耽誤了。”
皇後揉了揉頭看向窗外,剛好瞧見夏春鬨暗戳戳地伸手接雪花,唇角不自覺地勾起一抹笑意,“她若是嫁個尋常人家該與夫君過的舉案齊眉纔是。”
“罷了,本宮記得她喜歡新鮮吃食,讓禦膳房裡的人多照應著吧。”
“是。”
另一邊夏春鬨回了住處,打發走外麵的宮女太監,當即就踢了鞋子上床,閒月認命地跟在她身後收拾。
“美人,咱們在宮裡若是讓旁人瞧見了,定要去皇後麵前告狀。”
夏春鬨抱著枕頭無辜道:“這不就隻有咱們兩個人嗎?
你要去皇後麵前告我?”
閒月:“……”跟著這樣的主子,一天到晚真是有生不完的氣。
這時,映月的聲音從外麵傳來,“禦膳房送了飯菜來,美人現在可要用膳。”
夏春鬨對著閒月點點頭,閒月認命的出去和映月一左一右把膳盒拎進來。
夏春鬨看著麵前滿滿噹噹地飯食,驚喜道:“竟然還有鹿肉!”
映月笑道:“聽聞是皇後孃娘特意吩咐的,專門做了這些給美人,否則以美人的位份怕是分不到這樣好的鹿肉,皇後對美人的好在整個後宮都是獨一份兒的。”
夏春鬨捧著臉笑道:“我也覺得滿宮裡皇後最喜歡我,你說皇後總是罰我是不是為了多瞧我幾眼?”
映月笑道:“奴也這樣覺得,美人生的這樣好看,奴看著不吃飯都飽了。”
對於映月的誇獎夏春鬨十分受用,美滋滋地開始用膳。
閒月看著眼前自信的主仆倆,恨不能找條縫把自己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