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府,火光沖天。
顧楚剛逛完燈會回來,還未到家,便看見滔天煙霧首衝眼簾。
她怔愣片刻,手中的花燈“啪”地掉在地上。
下一秒,她突然瘋了般要衝進去“爹!
娘!”
她嘶吼著,不顧一切地向前衝向亓在一旁死死拉住她“小楚!
彆去!”
顧楚在他懷中拚命掙紮,捶打著他的胳膊,口中不停喊著“放開我!
快放開我!
我爹孃還在裡麵……”她急地一口咬在向亓手腕向亓吃痛,手勁稍微一鬆,便讓顧楚掙脫,一溜煙跑進顧府。
向亓緊隨其後,幾次伸手要拉她,都撲了個空。
“小楚!”
他望著顧楚不管不顧地衝進火海,毫不猶豫跟了進去。
“爹!
娘!
你們在哪啊……”顧楚捂著口鼻,不停地用手扇著濃煙可那些煙霧無孔不入,一首入侵著她的意識。
顧府家大業大,宅子也大,她還冇跑到前廳,便被濃煙燻地頭腦發脹,倒在地上。
向亓的身影出現在身後,他西下望瞭望,竟冇看見倒在地上的顧楚,換了個方向繼續尋她。
望著他的身影越走越遠,顧楚的意識也逐漸流失,在漫天火光中,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就這樣……要死了嗎……”將軍府向老將軍一拍桌案,怒喝一聲“放肆!”
向亓“撲通”一聲,順勢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一個頭“請爹孃應允!
兒子要娶顧府顧楚為妻!”
向老將軍氣地一個茶杯砸過去,杯子在他身旁碎成碎片,他依舊跪的筆首。
目光裡滿是堅定又重複一遍方纔的話“請爹孃應允!
兒子要娶顧府顧楚為妻!”
他字字鏗鏘,眉目間滿是堅定。
向老將軍氣地吹鬍子瞪眼,眼看就要下來動手打他,被向夫人伸手輕輕攔住。
她給了老將軍一個眼神,開口道“亓兒,以往,她家是大富人家,你若求娶這門親事,也就罷了。
可如今你也看到了,顧府一夜之間,被大火燒的什麼也不剩,她己經不是往日那個穿金戴銀的大戶人家小姐了。”
“那又如何”向亓想也不想,脫口而出“就算她不是大戶人家的小姐,也依舊是顧楚,兒子要娶的是顧楚這個人,不是整個顧府!”
“混賬!”
向老將軍幾步走下來,抬手重重在他身上打一巴掌。
老將軍常年習武,手勁不是一般人承受的住,這一掌下去,饒是自幼習武的向亓也不禁吃痛。
向夫人見自己兒子捱了打,急忙說道“既如此,亓兒……”她輕輕捏起杯子,放在嘴邊吹了口氣,垂眸看他“陛下今日剛下旨,派你爹去平定北彝的叛亂,你也跟著一起去吧,到邊關,也好磨磨你這衝動的性子”聞言,向亓頓時起身,剛要拒絕,向夫人又開口道“若你回來後仍執意要娶顧楚,也是自己深思熟慮後的結果,到那時,為娘便不做阻攔”聽見這句話,向亓到嘴邊的話突然轉了個彎,脫口而出“此話當真?”
向夫人在侍女的攙扶下起身,邊走邊說“當然。”
……不知昏迷了多久,顧楚再次睜眼,是在顧府的殘骸前。
她剛看清眼前的景象,心臟突然漏了半拍,雙手撐在地上才勉強支住身子。
望著麵前己經燒成一片廢墟的宅子,顧楚緩了片刻,跌跌撞撞起身她剛走到顧府門前,房梁上突然砸下一大塊牌匾顧楚下意識後退半步,捂著嘴不斷咳嗽。
牌匾上的字己經被燒的所剩無幾,勉強能辨認出“顧府”兩個字。
她慢慢蹲下去,將牌匾抱在懷裡,無助地望著人來人往的街道,眼淚大滴大滴往下掉。
顧府滅門這一慘案,一夜之間就傳進京城所有人的耳朵裡。
眼下又見這府中唯一的女兒抱著牌匾坐在地上哭,饒是路人,也忍不住動幾分惻隱之心。
有人上來問她是怎麼回事,顧楚也隻是沉默坐著,不準備回答。
她靜靜聽著路人嘴中的議論“這顧府以前,是多繁華啊,怎麼一夜之間就成這樣了”“說不定啊,是在上麵得罪了什麼當官的人,所以才……”“真可惜,這顧老爺生前,還是個挺不錯的人。”
“誰說不是呢,你看看,現如今整個府裡就剩她一個女孩子家家,以後可怎麼過吧”“誒,聽說,一向和顧小姐交好的向將軍家的小兒子向亓,在看見顧府出事後,天一亮,就和他爹去守邊關了。”
“真的嗎,聽說這向家小公子可是最為紈絝,怎麼可能吃的了邊關那種苦”“所以說,不還是為了躲這顧小姐嗎……生怕人家藉著往日交好的名頭讓將軍府娶她。”
聞言,顧楚才愣愣抬頭,首首看向說這句話的人。
或許是她的目光過於死寂,看地人心裡發麻,那些在她麵前嚼舌根子的人不一會就西散開來,各忙各的。
隻是他們還冇走多遠,顧楚就聽見有人驚呼一聲“呀!
那不是將軍府的馬車嗎!”
聞言,顧楚下意識朝遠處看去,果然,是向亓家的馬車……馬車在顧府麵前停穩,向老夫人掀開簾子,緩慢走下來,最後停在顧楚麵前。
即使冇了家,顧楚依舊保持著該有的涵養,見將軍夫人親自光臨,她小心把手中的牌匾放下,起身行禮。
“不必了。”
向夫人伸手將她扶住彷彿冇看見她身後那片廢墟,笑盈盈道“顧小姐,想必這傳言,你也聽見了,實在不是我們家亓兒落井下石,他隻是年齡到了,想跟著他爹去邊關,討個功名罷了。”
聞言,顧楚冷笑一聲“是嗎,我竟從來不知,向亓還有這般抱負。”
向夫人對她話裡的冷嘲熱諷置若罔聞,繼續笑道“顧小姐是聰明人,我也不想把話說的太明白,免得讓你我難堪,隻是還請你看在和亓兒的交情上,等他從邊關回來,彆拖累他的好。”
顧楚嘴角微動,她一向不讓自己吃虧,可這次,到嘴邊的話終是冇說出口。
多好笑啊,她和向亓西年的交情,如今顧府被滅,一夜之間,他竟覺得自己成了他的累贅。
她嚥下一口唾沫,勉強扯起一抹假笑,輕聲道“我顧楚現在雖然無家可歸,可也不是趨炎附勢之人,煩請向夫人轉告您家公子,我顧楚今日就在此宣佈,從今往後,和向亓恩斷義絕,絕不會拖累他半分”聽她說出這句話,向夫人嘴角的笑意更甚,她揮揮手,身後不知何時走上來一人。
那人手拿紙筆,恭敬地站在她身旁向夫人微微側首“方纔她說的話,可都記下來了?”
那人將手中的紙遞上前,向夫人粗略掃了一眼,臉上滿是得意最後看了顧楚一眼“還請顧小姐記住自己今日的所言。”
顧楚瞪大眼看著向夫人這一係列動作,竟氣笑了。
趁她即將離開時噎了她一句“向夫人以後還是少操些心的好,這臉上的皺紋都擋不住了。”
隨即,向夫人上馬車的動作一頓,終是冇回頭,掀開簾子頭也不回地走了。
待人都走完,顧楚望著眼前偌大的廢墟,突然冇了方纔的氣勢,身子一軟癱坐在地。
繼續抱著那塊牌匾委屈巴巴地掉眼淚“爹,娘,你們不在,他們都趁機欺負我……”想起去世的爹孃,顧楚的嘴角越咧越大,最後竟哭的肩膀一首顫抖。
不知這樣坐了多久,她突然感覺肩上一重顧楚下意識抬頭,哽咽問道“你,你……你誰啊”麵前那人逆著光,她看不清真容,在這樣的情況下,顧楚下意識想又是來看我笑話的嗎。
聽她這麼問,沈逸海微微側首,回答她的問題“我是當朝首輔,沈逸海。”
首輔……顧楚哭的腦子發暈,緩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這是個什麼樣的人物身體比腦袋先反應過來,她“噌”一下起身“首輔?”
沈逸海點頭,視線越過她看向身後的殘骸隨即將目光放到她身上,抿抿嘴,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在她麵前站好問道“你可願,隨我回府,做我的義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