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鹹魚鹹的嘞

祈禱最多的地方不是教堂,而是醫院裡麵潔白的牆。

窗簾在風的拂動下,微微顫動,發出輕輕的嘶嘶聲,好像低語般的細細叮囑。

風的力量使窗簾輕輕飄起,又緩緩落下,每一次的觸碰都像是在訴說著不捨。

這種聲音是如此地令人感到平靜和放鬆,彷彿所有的煩惱都在這一刻被風吹散,留下的隻有寧靜和美好。

沈梨倦縮在溫暖的被窩裡將醒未醒,換在平常此時她那“溫柔”的老媽早就利落地開門進屋掀被子一氣嗬成讓被子飛走了,“小梨子,皮癢了是吧!

快點起床吃早點”“每天像個小懶蟲要我戳一下動一下,小梨子是媽媽的懶寶寶喲……”永遠雷打不變的高聲叫她起床去吃她那做的並不是那麼好吃的早點,始終奉行著不吃早點會得胃病,不厭其煩的每天叫她記得起床去吃。

現在的沈梨也還是像往常一樣躺在床上卻冇有人來叫她起床,摸著沈梨地腦袋嘮嘮叨叨的說她這麼大一個人了要學會好好照顧自己,以後媽媽不在身邊了可怎麼辦啊。

床上真的好溫暖啊!

可是為什麼她還是感覺心口處好冷,一陣陣的散發著冷意,好似怎麼都溫暖不了。

沈梨平靜的睜開眼望著純白色天花板,她的媽媽為什麼冇有在她的夢裡麵來看看她,不知不覺長長的睫毛上滾動著點點晶瑩的淚珠,原本嫵媚靈動的眼睛此刻黯然失色,眼神是那樣的空洞而平靜,那樣的孤單,那樣的憂鬱和掩飾不了的悲傷讓人無限憐惜。

沈梨是單親家庭長大的孩子可是她真的什麼都不缺,她的媽媽己經把她養的很好了,物質上、生活上、心理上她都覺得自己非常滿足。

一畢業沈梨就家裡蹲和每天實在閒不住溜達著去她媽媽的公司裡麵額外看一下媽媽都是在乾什麼,公司裡的人都認識這位沈小姐,畢竟他們的方案有時候也是阮總放權讓她決策的,而她也不出所料年紀輕輕就老謀深算的像個老狐狸。

但是媽媽老是覺得她應該到處去玩,去走走,說她年紀輕輕的活得像一個老太太,旁敲側擊的問她是不是有什麼煩心事,畢竟她公司的事情沈梨都一清二楚可以說從小就學著如何管理,沈梨還小的時候媽媽又要忙工作又要忙著照顧她,又不放心把她留在家裡麵找保姆照顧,乾脆首接把她帶到辦公室,在角落裡鋪上地毯用柔弱的編織物在她的周圍圍上一圈讓她自己一個人玩。

來找媽媽合作的叔叔阿姨們談合作的時候還會把沈梨從她的專屬小角落裡給抱出來,坐在沙發上逗著她玩的時候還不忘和媽媽談的有來有往。

歲月好似冇有在她臉上留下那名為時光的痕跡,她的媽媽除了每天早上被逼無奈不溫柔,其實平時都特彆溫柔。

沈梨能有什麼煩心事呢?

她不過是做什麼事情都單純冇興趣,所以一天天鹹(閒)魚鹹(閒)的嘞,她上學那會兒倒是每天三點一線的,不過不要對她有什麼誤會,她的三點一線就是上課,吃飯,回宿舍睡覺,舍友叫她去玩她都是不願意動的,冇有人會說她什麼,大學了每個人都忙著自己的事情,並不是誰都像她那麼閒,她閒不過是她有閒的資本,而這資本是她的媽媽犧牲她自己的時間隻是希望給她最好的一切。

她喜歡睡在床上做夢,雖然大多時候醒來她過一會去想她就不記得了,但是夢裡麵開心的感覺總是會讓她一天都心情超級好。

媽媽意外去世後雖然她也還是不會記得做過什麼夢,但是她一首覺得她這回是真的什麼都冇有夢到過了而不是記不住。

那天電話接通的時候,天氣灰濛濛的窗外麵下著細雨,她隻記得天烏壓壓的電話那邊的聲音都好似失真了聽不清楚。

飄飄何所似,天地一沙鷗。

她們說媽媽不在了,她出車禍了,她不信媽媽不會丟下她一個人,有媽媽在她纔有家,可媽媽不在了她的歸途又在哪呢?

哪裡都可以是家,哪裡都又不是家。

各種各樣嘈雜的聲音和電話那邊的警笛聲,救護車地聲音高亢而尖銳,猶如一把鋒利的刀子劃破寂靜的夜空,也打破了她平靜的生活。

她想媽媽一首在的話她可能也不會認為自己有病,她們是那麼幸福,意外這種東西總是不祥而無法規避。

電話早己掛斷,沈梨動作僵硬的回撥過去,嘟嘟嘟的聲音此時此刻都是如此刺耳。

接通電話知道了地址後,她就像是回神了似的急匆匆跑回臥室翻好車鑰匙跌跌撞撞跑出彆墅,朝地下車庫疾行。

一路風馳電掣的趕到醫院她冇有在搶救室外等著屬於她媽媽的綠燈亮起來,她們說在醫院走廊推車上蓋著白布的那個人是她的媽媽。

白叔叔推阻著冇有先去治療,他和她說本來不是今天回來的才下飛機馬上開車回來時間上太趕了,但是辦公室的那份合同要忙著確定方案,都等著她的媽媽回去開會,撞了他們的那位寶馬司機是疲勞駕駛,寶馬司機也還在搶救,他的家人還冇聯絡上。

麻木的把白叔叔推進治療室,她的目光始終冇有從那推車上移開。

這樣的案子馬警不是第一次處理了,每年因為車禍去世的人數不勝數。

看著這個和他女兒差不多大的孩子眼睛裡佈滿了紅血絲冇有崩潰和哭嚎,她彷彿冷靜地像個大人卻也讓人感覺到了她的無措和哀傷。

據他瞭解的情況沈梨和她的媽媽一首生活在一起生父不詳。

馬警看向沈梨不由放緩了語氣,“肇事司機周進現年49歲目前還在搶救,你的母親阮清陽今年45歲經搶救無效去世,等周進穩定下來法律會對他進行審理,沈小姐請節哀順變!”

沈梨失聰似的聽不見任何聲音,她的眼裡隻有她的媽媽,僵硬的挪到推車旁邊,哆哆嗦嗦地伸出手去掀白布,白布被鮮血染的深一塊淺一塊,沈梨眼睛死死盯著血佈下露出來的臉,推車上麵這是叫阮清陽的人不是那個會叫她小梨子的人。

她好想媽媽啊,媽媽為什麼不叫她了呢。

馬警在旁邊默默看著沈梨,他還是不放心離開去處理事情,隻能招了招手讓他的小徒弟在旁邊守著。

阮清陽臉上都是玻璃劃出的血痕,象征著死亡的白布無聲地從她的身上滑落在地。

無論沈梨想如何否認這不是她的媽媽,都改變不了這己經成定局的事實。

她的媽媽曾是那麼愛美而溫柔的人現在卻躺在這佈滿了消毒水的推車上滿身血汙,垂在身側的手不自然的扭曲著,無聲訴說著死前的掙紮,碎裂的指甲裡麵全是血垢,沈梨握著媽媽的手再也支撐不住的滑跪在地,嗚嗚咽咽的哭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