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可真是小看了自己這位三妹妹啊!
瞧這迫不及待就來向她問好的這番姿態,真當她是傻子看不出來不成?
三年前她受傷,可從未見這三妹有這麼殷勤跑來關心她。
此番卻這麼熱情,指不定挖著坑等著她跳呢。
謝婉清眼底含笑,淩厲的目光掃視了一番謝芷薇的臉,唇角輕揚,慢條斯理道:“三妹妹是不是忘了,祖母下過令,不許你進清河院。”
“這麼多年了,三妹妹忘記倒也正常,長姐可是記得一清二楚。”
謝芷薇麵色一僵,心底扭曲得幾欲想要當場撕了謝婉清這臉麵。
她最痛恨的,便是謝婉清那故作清高的性子,每每裝作仁慈長姐這般施捨她,讓她永遠也忘不了自己低劣鄙夷的出身!
她恨謝婉清……恨謝府……更恨自己有個做姨孃的生母!
偷情便去外邊偷……偏生還要將外男帶回府裡來,這是生怕謝家人不知……無論前世或是今世,謝芷薇都將鶴姨娘認作她此生的最大汙點。
全然罔顧鶴姨娘十月懷胎生下她,又極為艱難地拉扯她長大近十年。
若非隻是一介庶女,以她的滿腹才華,自是能比謝婉清站得更高!
可謝婉清又做了什麼?
不過是投胎投得好,區區一個謝府嫡長女的身份,竟能讓謝家上下如此重視於她,就連威武老將軍謝遂也對這個孫女疼愛得很,甚至讓她參與謝家軍操練!
看到這一切,謝芷薇一度嫉妒得發瘋。
可讓她最忘不了的是,那謝遂曾經說過,往後的謝家軍都會全權交到謝婉清手上。
謝遂誇她是天生的將才,傾儘所有才能培養謝婉清,將全身的武藝都儘數傳授於她,甚至讓她隨軍打仗……這是謝家嫡子也未有過的待遇啊!
謝婉清一介女流,憑什麼……她就該跟自己一樣,待在閨閣之內習女德女戒,好好等著嫁人。
而不是所有風頭都讓她一人出了!
謝家的人都愛謝婉清,就連貴為一品誥命夫人的謝老太君都寵著她。
可她謝芷薇在偌大的謝府中卻毫無地位,明明都是謝家的女兒,憑什麼謝家其他庶女能常歡老太君膝下,可她卻隻能困於偏院之中不得翻身!
謝芷薇心底滔天恨意,死死地攥著衣角,最終隻能勉強露出一笑,“三妹妹隻是關心長姐,既然長姐無恙,那妹妹便先退下了。”
長長的指甲深陷掌心,才能讓她忍住想抓花謝婉清那張明豔絕塵的臉的念頭。
現今的謝府,她還不能動。
謝婉清此人,她也暫時動不起!
不過很快,待宮中的訊息傳來,謝家就安生不了多久了。
謝芷薇垂下眼,眸底閃過惡毒之色,陰測測地想著。
謝婉清低垂著眼,神色平淡,手中把玩著青瓷茶杯,也不接謝芷薇的話,令人有些猜不透。
暖閣內,幾乎平靜得有些詭異。
終究,這份平靜還是被打破了。
“忍冬有事稟報大姑娘。”
忍冬是老太君那邊的人,她來做什麼?
謝婉清回過神來,使了個眼神,青芝就忙起身去迎,“可是老夫人有何吩咐?”
忍冬躬了躬身,恭恭敬敬地對謝婉清問了聲好,卻是全然忽略了謝芷薇,才道:“問大姑娘安,老太君聽說大姑娘醒了,讓大姑娘休息好了就前去安定堂。”
“可知是何事?”
忍冬猶豫了一下,才道:“是三郡王帶著明月郡主來了。”
說著,她還小心翼翼地瞥了眼謝婉清,生怕謝婉清生氣。
這短短的一句話,卻瞬間在謝婉清心裡蕩起漣漪。
明月真的來了?
那些字幕說的,竟然是真的?
謝婉清有些晃神,覓露喊了她好幾聲才勉強回過神來。
“若是大姑娘不願意見三郡王,我這就去向老夫人稟報。”
忍冬低聲道。
整個謝府上下都知道謝婉清和明月郡主不對付,更妄論謝婉清落水還是明月郡主所為……若是她不願意見明月,謝家隻能賣個麵子隨意應付了事。
依謝家如今的勢力,倒也不是個難事。
可若因此,便是與皇家對上了。
三郡王雖身在邊關,卻是當今皇帝的皇叔,若是不見,傳到了皇帝的耳朵裡,更是加深了皇上對謝家的懷疑。
左右她也無礙,去一趟便也無妨。
她掀開薄被,“無礙,你去跟祖母說一聲,我稍後就到。”
忍冬鬆了一口氣,道:“是,大姑娘,婢子先退下了。”
從始至終,竟是冇看謝芷薇一人。
彷彿這個人不存在一般。
覓鹿和青芝倒是習以為常,這謝芷薇因著鶴姨孃的緣故,在府上地位幾乎比婢子婆子地位還低,若非謝三爺心善留她在府上,她早就被趕出府了。
還有大姑娘,若非是怕被人捉了錯處,她們這些貼身丫鬟,是斷然不用給這謝芷薇行禮的。
也就大姑娘心善。
謝芷薇微微福身,“既然大姐姐有事,那芷薇就先退下了。”
見謝婉清冇有要搭理她的意思,謝芷薇咬了咬唇,提著手爐,轉身出了暖閣。
“明知不討喜,卻還要來討大姑娘煩。”
青芝不滿地抱怨道。
謝婉清卻是道,“伺候我起身吧。”
“是,姑娘。”
覓露向外喊了一句,隨即,侍候在外麵的婢女依次走了進來,整整齊齊地候在房裡,銀盆、手巾等一一備全。
青芝扶著謝婉清來到梳妝鏡前,做了簡單的洗漱後,纔拿起梳子幫她梳起頭髮來。
她好奇地問:“姑娘怎的想見明月郡主了?”
“那三郡王果真帶著明月郡主來求情,那明月郡主如此過分,姑娘待會定要好好解氣才行。”
青芝忿忿不平地說。
“青芝,”謝婉清加重了口氣,“這話你在我跟前說說便好,可彆跟彆人說了去。”
“明月郡主畢竟是郡主,被她知道了你亂嚼舌根,可是要被亂棍打死的。”
“我知道了大姑娘。”
青芝覓露兩個丫鬟自小跟著謝婉清一塊長大,自是忠仆侍主,說的話也隻是給謝婉清抱不平。
此番被謝婉清訓斥,倒是不敢說彆的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