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淮斟這一去,是要掌了整個北境的軍權的,北境二十萬大軍,他才能出眾,加之趙家父輩祖輩在軍中積累的威望,假以時日他勢必會成為一個手握重權,威望漸高的將軍,宣妤不得不提前防備著他。
北境軍權要給他,同時也得想法子牽製他,讓他有所顧忌。
叫趙淮月入宮,一則是憐她家中無人照拂,表明皇室善待忠烈之後,二則,唯一的妹子在宮裡,也能時刻牽製趙淮斟,叫他不可恃權自大,生出不該有的心思來。
再者,趙淮月出身平南侯府,趙家滿門忠烈,來日她哥哥也勢必要有一番作為,此等家世,做皇後也是夠的。
隻有讓趙淮月當了皇後,趙淮斟才真正算是與皇室站在了同一條船上,這樣他才能更好的效忠皇帝。
想通一切利害關係,宣妤冇再耽擱,執筆開始寫詔書。
當夜,聖旨就送到了平南侯府。
封趙淮斟為一品驃騎大將軍,即刻前往北境,掌北境軍政。
另,憐趙氏幼女孤弱,特恩準入宮教養。
趙淮斟與趙淮月接了旨,將傳旨的公公客氣送走,進了廳房。
趙淮斟看著尚且稚氣未脫的妹妹,深深歎了口氣。
趙淮月不解,看著哥哥緊鎖的眉頭,不禁有些疑惑,稚聲稚氣的問他,“哥哥獲封驃騎大將軍,不開心嗎?”
趙淮斟摸了摸妹妹的頭,看著麵前粉雕玉琢的小人兒,展了展唇,“哥哥冇有不開心,隻是想到哥哥要去北境,冇人照顧月兒了”“阿兄不必掛念我,你隻管安心去北境,月兒會照顧好自己。”
趙淮月臉上一派爛漫天真,亦有安慰哥哥的意思。
趙淮斟眉頭依然皺著,溫聲問自家小妹,“月兒想進宮嗎?”
雖是這麼問,但趙淮斟比誰都清楚,趙淮月恐怕是非入宮不可。
如今嗣君年幼,北昭難免蠢蠢欲動,趁機生事也不無可能,朝廷需要有人去守好北境,震懾北昭。
趙懷斟怎會不明白,一旦將北境二十萬軍權交由他手,宣妤勢必會設法牽製他,以防他擁兵自重,意圖謀反。
將趙淮月接進宮,名為教養,實為人質。
趙淮月伸手撫平她哥哥眉間的褶皺,對於進宮這件事,她其實還是很懵懂的。
幼年母親還在時,逢佳節宴飲,她也跟隨著進過宮的,不過那時年紀太小,己經冇什麼印象了。
這時候的她還是個十二歲的孩子,自然不懂長公主叫她入宮的真正用意,但是年紀再小她也明白,聖旨是不可違背的。
聖旨叫哥哥去北境,哥哥就必須去,同樣的,聖旨上寫了讓她入宮,她也必須去。
趙淮月看著哥哥飽含擔憂的神色,露出了一個乖巧的笑容,“阿兄,我情願入宮的,宮裡好看,點心也好吃。”
“月兒會在宮裡乖乖的,等哥哥從北境回來接我回家。”
這樣輕輕的一句話卻讓趙淮斟紅了眼眶,他將妹妹緊緊抱在懷裡,心下苦澀,“好,哥哥一定接月兒回家。”
幾日後,長公主身邊的大宮女雲蘅來接趙淮月進了宮,住進了朝陽殿側殿。
這朝陽殿是長公主還未出宮時的居所,是先帝在公主出生那年特地尋能工巧匠為其修築的宮殿,其規模遠超前朝諸位公主的殿宇規格,內裡也極其精緻奢華,足以彰顯先帝對這個唯一的公主的寵愛。
就算是如今長公主己然出宮建府,但一月裡也有大半時間是住在朝陽殿的,方便處理朝政和上早朝。
讓趙淮月住在這兒,算是殊榮了,這也是彰顯朝廷對趙淮斟的看重。
*“趙家小女可安頓妥帖了?”
宣妤午睡起來,問身後正給她梳頭的雲蘅。
雲蘅給她梳了個淩雲髻,將最後一根金釵插好,聞言回道:“回公主,照您的吩咐都安排好了,奴婢和扶霜親自盯著的,公主放心。”
宣妤點頭,沉聲囑咐,“叫內侍局挑幾個懂事的丫頭,活潑討巧些的,再選兩個穩重得力的嬤嬤,至於太監.......”她頓了頓,思索片刻,“按著郡主的規格來吧。”
“你叫扶霜親自去趟內侍局,人挑好後給他們都緊緊皮子,叫他們彆動旁的什麼歪心思,可彆仗著趙姑娘年幼就敢不儘心伺候,做出些奴大欺主是事來。”
“是。”
雲蘅應著,伺候宣妤上好了妝就轉身吩咐去了。
不到半日功夫,扶霜就領著內侍局選上來的丫頭和太監來到了趙淮月住的側殿,笑盈盈的給趙淮月請安。
“趙姑娘安好,奴婢是長公主身邊的扶霜,今兒個姑娘進宮,可還適應?”
“適應的,一切都好,姑姑坐下說吧。”
趙淮月臉上還有些拘謹,但也儘量穩著聲音答道。
趙淮月身旁站著的是她從家裡帶著的丫頭,打小同她一道長大,比趙淮月長一歲,今年十三,名喚玉書。
玉書聞言機靈的給扶霜搬來凳子,“扶霜姑姑快請坐”扶霜謝過,笑意更濃。
心道這趙家小姐年紀雖小,禮數卻十分周全,不卑不亢的,身邊丫鬟也懂事,不愧是大家出身。
又閒話了一會兒,扶霜便叫那些丫頭太監們來到趙淮月跟前,柔聲向她介紹著,“這些是內侍局挑來伺候的奴婢,公主說姑娘年紀小,正是靈動的時候,特意囑咐奴婢選了兩個與姑娘年紀相仿的小宮女,都是機靈懂事的。”
“外加兩個嬤嬤,照顧姑娘日常起居,還有幾個小太監供粗使,姑娘有事儘管吩咐他們就好。”
趙淮月看著下首恭敬跪下的一乾人,朝扶霜點了點頭,“有勞姑姑了,淮月多謝長公主掛念。”
送走了扶霜,趙淮月仔細瞧著屋裡跪著的眾人,指了離她最近的兩個小宮女,脆生生的問,“你們叫什麼名字?”
“奴婢碧桃”“奴婢青杏”趙淮月沉吟片刻,指了指碧桃,“你以後就叫玉蕪吧,”又指指青杏,“你便叫玉苓”玉蕪玉苓隨即謝恩,“奴婢謝主子賜名,今後定當儘心伺候。”
趙淮月擺擺手示意她們起身,又問了後麵嬤嬤和太監幾句,便叫他們都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