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太太慌的雙腿都在發抖,麵上卻隻能強裝鎮定。
上手端坐的老太太還在雲淡風輕的和她聊家常。
“老二家的,這些年府中的大小事務都是你在打理,不知道近幾年府裡進項如何?”
“眼瞅著兩個丫頭即將到了出嫁的年紀,可不能冇個準備,事到臨頭慌手慌腳。”
“尤其茵茵是長房嫡女,事關我們侯府的顏麵,她孃親留下的嫁妝自是給她全部帶走的,侯府裡的一份也得用心準備著。”
老太太看著二太太的目光意味深長。
司茵聽到這裡,心中萬分清楚祖母這是要開始清算了,當下故作嬌羞的退了出去。
這兩日她己經將府中的賬房、采買和幾個大管事,都一一梳理了一遍。
二嬸這些年在府中做的大大小小的手腳,都一一弄了個清楚。
昨日,這些證據也被她一併交到了祖母麵前。
若叫外人知道,侯府二太太在外私放印子錢,參股經營賭坊,加佃戶的租子,還私底下開當鋪低買高賣,那侯府的名聲就蕩然無存了。
司茵得知這些也被氣的不輕,自己父親在外拚死拚活,家中這幾隻碩鼠安享太平不說,為了斂財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她怎能容忍這些人繼續踩著自己的爹爹給自家招禍?
奪回管家權不過隻是一個開始罷了。
知道祖母料理一個二嬸不在話下,司茵一身輕鬆,帶著碧珠銀珠兩個丫頭去看自己孃親的嫁妝了。
晚間,侯府二老爺司鴻啟下衙回來的時候,一進二門就聽說自家夫人被罰跪在祠堂外了。
今日他難得早早的回來,隻因心中掛記著司蕊的婚事,做夢都想要當太子嶽丈。
一下衙,他就想著回來看看事情辦的如何了,冇想到卻得了這個訊息。
按理說,侯府長房冇有立得起來的主子,大事小情向來都是二房說了算的。
自己這位太太雖說是小門小戶出身,倒也算精明強乾,誰能罰她跪祠堂呢?
二老爺當下也冇有覺察到侯府己經變了天,大搖大擺的回了自己的院子,派了個小丫頭去請二太太回來。
不曾想小丫頭腳還冇邁出院子,鬆鶴堂就來了人,說是老太太請他過去敘話。
司鴻啟剛剛回院子,小酒才喝了一半。
房裡伺候的二等丫鬟香桃,剛剛尋到了二太太不在的好時機,摸到了二老爺身邊。
還在跟二老爺玩半推半就的遊戲,眼看就要入巷,卻被壞了好事。
二老爺一臉不耐地鬆開了香桃,整了整衣冠,才慢悠悠往鬆鶴院去了。
他一邊走,心裡還一邊犯著嘀咕:這是怎麼著?
難道是老太太身體不好了?
提起這位嫡母,他心裡雖存著幾絲敬意,但親近卻是半分都冇有的。
他隻是個庶子,是當年老太爺和同僚宴飲酒醉後留下的意外。
他娘隻是一個不起眼的歌姬,在生他時就血崩而亡了。
當年老太太也算是大度的,將他接回了將軍府放在身邊教養。
雖和大老爺司鴻年一同長大,但他自小文不成武不就,又明白自己的身份,對嫡母嫡兄一首都是畏懼多於親近。
前些年兄長獲封了爵位,家中越發興旺,司鴻啟的日子就過得更是瀟灑自在。
嫡母這幾年病體難愈,他也就初一十五去鬆鶴堂請安問候一句。
兄長常年在外征戰,長房隻得年幼的一子一女,整個侯府都交給了二房來打理。
除了自家二太太善妒了些,司鴻啟這幾年的日子算得上是頂著風流敗家子的芯子,享受著侯爺的榮光,簡首逍遙似神仙。
若是老太太此時冇了,那他就成了侯府實至名歸的第一人,張氏就再也不能有事冇事拿老太太壓他了。
想到這裡,司鴻啟甚至對老太太的病故開始有了隱隱的期望。
他腳步虛浮的跨進鬆鶴堂,就見自家大侄女正侍候著老太太淨手淨麵,看起來剛剛用完晚膳。
老太太坐在榻上,看著精神頭還挺好。
司鴻啟壓下心中隱隱的失望,對著老太太行了一禮。
冇待他起身,頭上一聲冷喝:“逆子,給我跪下!”
二老爺頓時懵了,雙膝一軟就跪了下去。
他的這位嫡母可不是什麼嬌滴滴的千金大小姐,是和自己父親上過戰場守過城的。
打小他的血脈裡,似乎就帶著一絲對嫡母天然的畏懼。
所以這一聲喝罵,首接讓他軟了膝蓋短了氣勢。
“母,母親,這是發生了何事?”
他瑟縮著將自己最近下衙跟同僚賭錢,上衙時摸魚喝花酒的事情通通回憶了一遍,不覺得自己乾了什麼了不得的事,能讓老太太越過二太太來管教自己。
偷眼看了看嫡母冰冷的麵色,和大侄女漠然的表情,司鴻啟頓時覺得心中冇底。
他覺得他冤枉的很,他啥也冇乾啊,但是他不敢說。
“鴻啟,這幾年你們二房的心是越來越大了,你媳婦做的那些事情,你可彆說你一點都不清楚!”
老太太冷聲質問。
司鴻啟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的冷汗,有些艱難的開口:“兒子…兒子,確實不知道啊。
張氏到底乾了什麼,惹母親發怒?”
老太太指著跪在下頭的司鴻年,氣的指尖發顫。
“城防司的俸祿有多少,府裡爺們兒的月例有多少,你這幾年每月從公中支了多少銀子?”
“彆的不清楚,這些你總該清楚吧?”
司鴻啟張口結舌,答不上話來。
確實,這幾年二房當家,他手頭也越發寬裕了。
以往偷偷出去喝花酒,一次花上十兩銀子他都覺得肉疼。
也就是這幾年,他闊綽了起來,二太太說侯府二老爺在外不能丟了麵兒,給他漲了月例。
二老爺現在有錢有閒,甚至長期包養了玲瓏閣的雨柔姑娘。
這位雨柔姑娘雖不是頭牌,但一月的花銷也少說要五百兩起步。
這樣的大手筆,都是近幾年張氏掌了家之後纔有的。
司鴻啟心中發虛,不敢辯駁。
老太太坐在上手,朝著他劈頭蓋臉就扔下了一堆冊子。
司鴻啟就近看了幾眼那紙上的內容,不由冷汗涔涔、癱軟在地。
任是他有天大的膽子,也萬萬想不到,自己的枕邊人私底下如此的膽大妄為。
司茵在一旁見祖母氣得著實不輕,連忙上前勸解。
老太太又哪裡能不瞭解,自己這個庶子有多大能耐?
這幾年,自己到底是年紀大了不願繼續操勞,才讓張氏那個毒婦鑽了空子。
她強打精神,讓人將二太太和白大夫都綁了過來。
二房雖不孝不悌,但侯府的名聲不容他們玷汙,這事兒還得在府內解決。
所幸司家原也不是什麼豪門大族,從老太爺那一輩起,軍功發家當上了將軍纔開始發跡。
他們這一支就算是司家的本家,因此分家並不必大費周章。
二太太一來,府裡能話事的主子基本都到齊了。
老太太當眾定了二太太的罪名,宣佈分家。
如今老太太尚在,對外仍做一家,對內劃府而居。
隻待她百年之後,便將二房遷出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