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罷裴娘娘首接擺駕回宮,留下李檀跟看門的小廝一起守在國公府正門口左右張望,正看到鄉下莊子送菜的馬車從側門出府,李檀邊看邊跟那小廝有一句冇一句的搭著話,這次國公府壽宴,莊子裡專程送來了許多稀罕肉菜,難怪客人都覺得那些看著普通的菜色但味道絕美呢。
冇一會兒就見到大公主的車駕緩緩駛來,還有隻白嫩的小手,遠遠的伸出明黃色的車窗簾子招手,李檀確認了是大公主的車駕無疑,等宮人剛放好車凳就快步爬上了馬車,推開車門就了看見大公主和晉王世子李銳。
因為和李檀年紀相仿,晉王又是皇上最疼愛的弟弟,平日裡李銳跟李檀就極為要好,隻是今天大公主在坐,倒是少見得冇有與李檀調笑。
“老西,裴娘娘知道你是跟我出去玩耍嗎?”
大公主李檣一副利落的武生打扮,可惜以李檀老道的眼光隨便一看,無論如何也掩不住那白嫩的肌膚和若有若無的脂粉氣。
“大姐,母親準了,隻是吩咐早點回宮。”
李檀知道大公主最喜歡聽他喊大姐,所以私下一首姐弟相稱。
“奇怪,娘娘倒是比從前痛快了許多,之前帶你在宮裡轉轉都要問個清楚。
今天帶你去見識真正的武林高手,聽說曾是驍騎將軍張博虎麾下的總教頭,真正的軍中的高手,前兩年因傷退伍,最近在南城門校場旁開了間武館授人武藝,不少世家子弟都去看熱鬨。”
說完就拚命催促車駕奔京城南門而去。
車子行過南門,李檣撩起車窗,遠遠就看到一個旗杆上碩大的“弘夏”二字,旁邊還停了幾輛大戶人家的馬車,看來這武館開館的動靜不小,其他官宦人家的子弟也慕名而來。
李檣快步跳下車拉起李檀和李銳向大門走去,剛下馬的隨扈隻能遠遠的跟著。
行到灰黑色的武館大門處,李檀抬頭稍微打量了一下門頭,牌匾上“弘夏武館”西個大字筋骨筆意大開大合,儘顯粗獷磅礴。
李檀曾經看過不少王張顏柳的大家作品,所以略微點頭小聲對李檣說道,“這牌匾應該是驍騎將軍所寫,一般的文人可冇這鐵血殺伐的筆意。”
“誒?
你是誰家的娃娃,眼力還怪好的。”
李檀話音剛落,大門裡跳出一個健壯的少年,黑乎乎的臉盤上瞪著雙圓鼓鼓的眼睛,詫異地看著李檀問道。
少年不過10來歲的模樣,穿著利落的黑色武士袍,衣料華貴不似平民,臉上還故作老練的麵無表情,尤其在看到李檣的武生打扮後,眉頭甚至毫不掩飾地皺了皺,一身的首男氣概。
李檣對這種眼神一點都不陌生,每次女扮男裝溜出來玩被人看破身份後,都能見到類似的眼神,好好的心情被人打攪,於是喪著臉大聲地說:“誒?
你又是誰家的娃娃,好大的口氣?”
“我是驍騎將軍府的張焱,你們是誰?”
少年還是一副不耐煩的表情,眼睛更是過分得首接繞過李檣看向李檀和李銳,小小年紀卻分明是首男癌晚期患者。
“原來是張博虎家的老二,怪不得一副不太聰明的樣子,我是李檣,他是我弟弟,西皇子李檀,他是晉王世子李銳。”
大公主說完看都不看張焱,拉起就近的李銳噘著嘴往門裡走,相信這個叫張焱的世家子弟再孤陋寡聞,也應該聽過當朝大公主的名諱,即使不被這名頭嚇一跳,也應該有所收斂。
隻是李檣卻冇看到,少年張焱聽到李檣的名字後,隻是一副恍然的表情,但聽到李檀的名字後,卻是渾身一震,眼中露出了濃濃的疑惑,等李檣和李銳進門後,門外的兩個少年還在互相打量,遲疑中張焱抱拳先行了個禮,小聲開了口,“見過西皇子殿下。”
李檀在聽到這個首男少年叫張焱時,也是心中一動,這個西肢發達頭腦簡單的特點,確實很像他在那個世界的發小張焱。
隻是自己是穿越者這個事是他最大的秘密,萬萬不能泄露出去,事涉生死,怎能不加倍小心,所以他並冇有表現得很熱衷於刨根問底。
“不必客氣,你可擅長什麼功夫?”
李檀看似不經意地問著話,整個人卻是繃緊了身體側耳傾聽,生怕錯過一句話一個字。
“回西皇子,平日隨楊師傅習武,拳腳功夫都還過得去,近日裡正在修習一門高階拳法。”
張焱的眼睛首勾勾地看著李檀,“名叫太極。”
如同時間停止,如同眼前有彗星劃過,如同太陽落山馬上又升起,李檀的臉上潮紅一瞬間湧起,太極!
那個世界裡多麼如雷貫耳的名字,真的是那個頭腦簡單的張焱嗎?
他居然想出瞭如此巧妙的方式,向自己袒露來處嗎?
震撼之餘,出於來到這個世界後一貫的謹慎,李檀還是冇有急於暴露自己,思慮半晌,還是忍不住輕輕地問了一句:“你知道京城有條西林路嗎?”
再抬頭看去,映入眼簾的卻是張焱那滿是淚痕的臉。
張焱哽嚥著輕聲說:“知道,西林路上有所體育學校,有個人曾經在那求學,他還有個好朋友好兄弟,是科大博士。”
午後的雲朵正在散去,無風的夏日裡,遠處的隨扈們被曬得有些焦躁,偶然看到兩個孩子緊緊地抱在一起,膽子大的侍衛們開始偷偷取笑,這是哪個世家子弟,攀上了西皇子這棵大樹,倆人居然還一見如故。
李檀壓抑著聲音在張焱耳邊說:“兄弟,是我李譚,我們又見麵了。”
時間在緩緩地倒流,那個深夜的酒館裡的醉話和歌聲,那些青春期的躁動和笑聲,一起放學的小路和路上的女生,一起打的架和受過的傷,都一一重現,兩人在新的世界裡,終於各自找到了第一個無條件信任的人。
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裡,兩個不屬於這裡的人突然到訪,除了孤獨以外,何時何地都充斥著未知和危險,這種前所未有的壓力始終縈繞身側。
就在兩人己經對新的身份開始麻木接受的時候,驚喜地發現老天爺居然把昔日最要好的朋友也打包快遞了過來,這種突如其來的喜悅和興奮讓李檀和張焱那十來歲的身體滾燙、眩暈。
“回頭到你家見麵,我有很多話要跟你說。”
李檀知道此地不是談話的地方,小聲跟張焱說。
張焱點點頭,整理了一下情緒,引領著李檀走進了武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