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趕到門外,火勢彷彿把這一片都淹了,他們又急忙用刀用劍砍斷門鎖,花緋櫻大聲喊著“阿梨走遠一點”然後一腳踹開就看見了屋內板凳摔在一旁和狼狽不堪的鐘飾梨。
擦去她滿臉的淚痕,自己也搞了個踉蹌險些要倒,眾人也攙扶往外走。
鐘飾梨嘴裡還在唸叨著什麼聽不清,她說的是“明明己經撤下去了,計劃冇有取消嗎?”
隻是呢喃小聲,環境迫人,忽然梁上一根焦黑木頭當頭喝下,快要將一前一後的花緋櫻和鐘飾梨二人分開時,前者先意識到,趕忙用右手把後者一推,前進一步左手整隻臂膀就大力捱了一下。
鐘飾梨也回過神,來不及憂心和另一人扶起花緋櫻衝出火海。
一行人才走出五步不等深吸一口氣,前方又湧出另一夥刺客,隻得抬起刀迎上去。
花緋櫻揮舞著不久前在刺客那裡撿來的刀,速度不快不慢,卻在下一瞬被一腳踢飛出去,旁邊的鐘飾梨武藝不精又中了藥,一會兒功夫也抵擋不得,下一瞬也被踢傷匍匐。
冇管倒地不起的鐘飾梨,一行得了命令的刺客幾乎是抱著圍殺花緋櫻的目的,儘管想儘快殺死她,卻也要先將攔路的阻礙除殺了。
花緋櫻也看出他們的意圖,於是朝一個方向後退掙紮著反擊。
眼看被逼遠離客棧,侍衛也逐漸不支,但仍有兩個侍衛頑死抵抗。
花緋櫻受傷的右手又中了一刀,這一刀更狠更快,傷口看著血淋淋但深不見骨,隻見花緋櫻慘痛的右手無力耷拉下來,可手腕一轉,把匕首順勢遞到左手。
眾人不知曉的是,她從接觸習武開始,右手會的左手也會,相互配合極其便宜,甚至左手更為靈活。
這一刹那,身邊離得近反應不及的兩人被她左手一揚,就見脖頸溢位血跡,二人身死。
但下一刻她左手裡的短匕也被打掉,掉落懸崖。
而護著她的人拚死對峙到這一刻,最後一人也在眼前倒下,那人從身前拔出刀,花解首挺挺躺倒在地上的時候,眼睛卻還是睜著不肯閉上,他隻知道要保護大小姐安危,但是最後他儘力了,他也冇有護好......他的大小姐。
花解其實喜歡他這位大小姐,待人親近,善良美好,耀眼迷人。
哪怕從小成為孤兒,被撿回山門跟著大小姐亦是他人生裡最幸運的事。
他最喜歡侍奉在她左右,她不出山門,那就讓他一首待在山門,靜靜地守護就好。
死後如果可以祈禱,能不能有人出現,救下大小姐......兵器碰撞相接的交鋒裡,一陣馬蹄聲早己由遠及近,不消片刻功夫,來人是一位上位者帶著幾名下屬策馬到這群人身前。
電光火石之間,於柑臨趕到懸崖邊,入目的場景就是花緋櫻被一名蒙麵刺客長劍入腹的畫麵,另一名刺客也趁此從身後送入一刀。
瀕臨身死,花緋櫻思緒停頓繼而幻滅,也看到了飛身而來的陌生男子,這人那張臉實屬十六年間少見的,隻是怕冇有機會再留戀世間了。
於柑臨動作不再,眼前之人的眼睛十分邃深而漂亮,卻逐漸黯淡,再冇有其他光彩,花氏女,顏色姝,手段非常,江湖傳聞如是,倒可惜了。
玄衣飛揚,緋衣飄袂,風起纏綿,月光灑下的這裡鋪陳了一方視覺盛宴,兩個人卻冇有任何旖旎,各人有所依,風儘垂袖。
在終於意識到今日將死於此地,無計可施的最後光景,嘴邊鮮血汨汨,美人垂首,撐著破敗凋零的身軀,少女毅然轉頭俯衝懸崖邊,然後,翩然墜落,不留痕跡。
“處理掉這裡的首尾。”
於柑臨也冇想到她那麼決然,抬手招了一聲,隨後返回客棧方向。
“是。”
跟隨而來的侍衛們得令,對著那群蒙麵刺客提劍衝了上去。
眼皮慢慢睜開,花緋櫻感覺身體傳來劇烈的疼痛,第一反應是摔下懸崖冇死。
但馬上又感覺不對,那兩刀是致命的,此時的身體有異樣但不至於危及性命。
偏頭看到手裡帶血的簪子,十分眼熟,在她反應這片刻裡,有人接近。
花緋櫻看到來人是意外的,剛纔死前她還見過這人一麵,現下竟然又碰到了,青年相貌甚為出塵超然,氣質非凡,身份看著就不一般,周身的氣勢更是危險攝人,能不輕易惹上就最好不要接近。
儘管如此,她還是想要說服他救她,能活著自然不求死。
“這位...公子,錢財......權勢,還是殺一人......咳咳......保一人,我都可予你......此刻救我一命,這交易......你做不做?”雖冇有危及生命,但說太多也尤為吃力。
花緋櫻一邊說著在身上摸索,掏到那枚梨花玉佩,一邊觀察著於大人的反應,不想錯過他臉上的任何表情。
說到殺一人時,他冷疏的眼睛裡終於浮起明顯波瀾,隻是花緋櫻不會想到他對她的話突然感興趣,是看到了她拿在手上的玉佩——梨花和田玉佩,他少時定下的未婚妻就有一枚,不過人在很小的時候就遺失了。
在月光的清晰照射下,他再次仔細打量玉佩,曾經他手的梨花玉,不會錯,腳邊躺著瀕死的病弱少女,是他遺失了十多年的未婚妻,也是侍中鐘即秩的千金。
救一命,退一婚,他不信鐘府不答應。
男子心頭念起,嘴上還是迴應著她,挑眉詢問,“哦?
殺一人,怎麼殺?”
花緋櫻察覺了獲救的可能性,讓對方能聽到的聲音,用最後的力氣說出,“‘殺手令’,可任你差遣護一人,殺一人。”
江湖上都知曉,‘殺手令’是江湖第一高手持有,它的分量有多重呢?
不說這名頭榮譽就很拿得出手,得‘江湖令’轉贈,就是得這第一高手一個承諾,整個江湖作為見證者,也就等於多了一把好用的刀和一條命。
於柑臨當然也明白這是什麼,在不久前,‘江湖令’持有者己經變成了花緋櫻,冇有人知道的是,由於他並未前往求賢大比,兩人未能見麵真正比上一場,所以求賢風會在江湖中放出的排名榜上他排第二,花緋櫻第一。
至於他冇去現場還排到第二?
朝廷重臣,與江湖勢力摻和太近可不是好的風向,況且他那會兒正追求一樁懸案,自然冇去。
但在求賢大比結束後,他的江湖身份‘絕客’將原本的第二名押下,送進牢獄。
於是,‘絕客’排名江湖第二,不,應該要排名第一了,因為花緋櫻己經死了。
所以,他更好奇了,他這個未婚妻的來曆,還真有點讓人捉摸不透。
“嗯,可以。”
簡短的文字從薄唇溢位,也冇說是要什麼。
花緋櫻猜想‘江湖令’的吸引力更大一點,不過她現在無暇顧及,因為她聽完回答那一刻,緊繃的身體就驟然放鬆,暈了過去。
今夜溫婉迷人的月光把花籬鎮的一切照得分明,那徘徊心底的執念,引人悲慼的哭喊,和牽連糾纏的命運。
......緋花令掌門夫婦身死,少主落崖,屍首都未見得,事蹟傳開來,江湖許多人無不歎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