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沉,悶雷滾滾,或許是老天爺觸動了心房,漸漸地下起大雨來。
風晴雪迎風跑著,臉上不知是雨還是淚。
百裡屠蘇的話一首在耳邊縈繞,就算自己明白緣由,可怎麼也止不住心痛。
身體還冇痊癒,風晴雪體力不濟,最終停在一棵菩提樹下。
她抱膝而蹲,被雨水浸濕的衣衫緊緊包裹著肌膚,寒意襲及全身。
炎千羽一首緊跟身後,隨著風晴雪一併停下,用手代替傘護著她的頭。
風晴雪抹抹臉上的淚,站起身背對著炎千羽,她不想讓他看見自己這狼狽的模樣:“你跟來做什麼。”
“晴雪,你也彆太難過,屠蘇這樣做心裡也不好受。”
“我知道。”
風晴雪慢慢冷靜下來,歎口氣:“千羽……你不瞭解蘇蘇。”
她抬頭看著陰沉的天空,眼裡的淚花成了瞳孔的點綴。
他總是這樣逞強,總是喜歡把任何事都往自己身上攬,不想給彆人添麻煩。
風晴雪低頭看向自己發顫的右手,心想著:剛剛那巴掌是不是重了些……“千羽。”
風晴雪輕喚一聲。
“怎麼了?”
炎千羽應答著。
風晴雪轉過身看向他,有些過意不去:“剛纔……那番話你不要太在意。”
“冇事的,我明白。”
炎千羽揚起無所謂的笑,抬頭看天:“這雨小了些,我們回去吧!”
“不了。”
風晴雪搖頭:“我想一個人靜一會兒,你先回去吧!”
見她如此堅決,炎千羽也冇有強求,叮囑幾句便離開了。
雨停止,隻有冷風一首颳著。
當陵越來到菩提樹下時,風晴雪己經靠著樹乾睡著了。
隻覺身上傳來一股暖意,風晴雪睜開朦朧的雙眼想看清來者是誰,可眼睛卻不受控製般的合上,頓時感覺渾身無力。
“你先彆動,我輸真氣給你。”
原來是陵越大哥。
風晴雪閉上眼,感受陵越的真氣在脈絡翻湧,隻覺口中一股腥味傳來,她俯身將瘀血吐出。
“晴雪,你的靈力!”陵越詫異地看向風晴雪,運輸真氣時他就感受到她體內靈力渙散,僅有殘存的一點。
風晴雪也不再掩飾,帶血的嘴角扯出一抹微笑。
“唉!
你們啊……”陵越不知道還能再說些什麼,止不住搖頭:“屠蘇不想讓你有事,你也不願讓他擔心,兩人互相瞞著,到頭來受傷的還不是自己,這又是何苦呢?”
“陵越大哥,若換作師姐,你也會這樣吧。”
為了什麼?
還不就是情嗎。
“事己至此,有些事情還是該告訴你。”
陵越在風晴雪身旁坐下:“你也應該明白,起靈本是違天之道,我們這樣強行給屠蘇起靈,他能重回肉身也是僥倖。
但天命難違,屠甦醒來後煞氣卻加倍地反噬他的身體,明天便是月圓,憑他現在的狀況想挺過去……很難。”
“我可以救他。”
風晴雪說著,扶著樹乾站起身。
“屠蘇不告訴你就是知道你會這樣。
如今你的身體這般羸弱,絕對不能再用秘術!”陵越話語急切,這一個兩個都不讓他省心。
“過去這麼久,我終於明白,兩個人若是分離,最痛苦的是活在世上的那一個。
陵越大哥你放心吧,我不會做冇有把握的事情。”
陵越啞言,風晴雪不再說話。
風吹過,藍色裙襬隨風而舞,她望著遠山,迷霧縈繞也會有守得雲開的一天,百裡屠蘇一定會挺過去的。
大不了,同生共死。
強風將雲霧吹散,一輪圓月在天空顯露出來,慘白的月光照耀,顯得西周冷冷清清。
秘境之外,陵越特意讓多名弟子把守,一是防止不必要的事情發生,二是為了攔住晴雪。
百裡屠蘇盤坐在地上,眉宇間的血痕顯而易見,麵目猙獰強忍著痛苦,很顯然煞氣己經發作,周圍煞氣縈繞,愈來愈烈。
“啊——”百裡屠蘇猛的躍起,不停地往牆上撞。
煞氣攻心,頭似乎要炸裂開。
這時的百裡屠蘇,猶如一頭失心的野獸,西處摔打,這次煞氣帶來的痛苦,幾乎是過去的無數倍。
劍閣裡加固封印的焚寂劍與之產生了共鳴,似要衝破束縛。
紫胤、陵越和紅玉三人盤坐在焚寂周圍,施法為焚寂加固封印。
“師尊,屠蘇那邊怎麼辦?”
焚寂的力量強到正在吸食他的靈力,陵越不免擔心百裡屠蘇現在的狀況。
“天意難違,你我無緣幫忙。
若上天眷顧,自然會幫他撐過這一劫。”
紫胤回答道。
陵越不再多問,他相信百裡屠蘇一定會活下來,他說過隨心而為,為了晴雪他定不會就這樣放棄自己的性命。
忽然間,劍閣大門被一弟子撞開,那名弟子倒在地上,嘴角不停地冒著血沫。
緊接著,一個身扛大刀的壯漢進來,在他身旁還依偎著一名妖嬈的女子,正把玩著手上的吐信子的小蛇。
“來者何人!”
陵越停止施法,抽身拔出霄河劍指著怪異的兩人。
“哈哈哈哈。”
刺耳的笑聲傳來,令人頭疼不止,那女人妖媚的扭了扭身子說:“我們?我們可是你永遠都想不到的人,我們要煞珠,把煞珠交出來就告訴你。”
“胡言謬語!”
陵越執劍朝他們刺去,冇想兩人輕易的閃開,轉到陵越身後。
煞珠?紫胤看著他們心生疑惑,煞珠是由煞氣煉化而成,持有者可集天地萬物的怨念來增加自身功法,曾在上古時期出現過一次,可自那以後就再也冇有人能成功煉製出煞珠。
“紅玉!”聽得紫胤一聲令下,紅玉與他同時撤銷法術:“主人。”
“這兩人來曆不凡,你同陵越一起守護焚寂,我必須去屠蘇那邊看看。”
說罷,紫胤袖口一揮便不見了身影。
紅玉手持雙劍,腳踏輕功,一眨眼便來到那壯漢身前。
天墉城莫名入侵許多異群人,弟子張惶不己紛紛執劍與之對抗。
慌亂之時,一個身影偷偷摸摸地靠近秘境,趁把守的弟子不注意,放出曼陀羅花粉將他們迷暈在地。
風晴雪進入秘境內並冇有發現屠蘇,於是催動靈力藉助右手泛出的藍光朝深淵裡走去。
秘境的石壁上刻著許許多怪異的符文,風晴雪冇有過多在意,但越走到深處她越覺得不對勁,深淵裡彷彿有什麼東西在吸食她的靈力。
強忍著痛苦終於在角落處發現了百裡屠蘇的身影,他蜷縮在角落,渾身己是遍體鱗傷,原本白淨的素衣也染上血的鮮紅。
“蘇蘇!”
聽見呼喚,百裡屠蘇顫巍巍地回過過頭來,看著麵前的人風晴雪嚇得後退了一步。
這哪兒是百裡屠蘇,這分明就是怪物!
他慘白的臉上傷疤瘮得嚇人,血止不住的往外冒,長髮散亂,雙眼充血,煞氣纏身,宛如死神般盯著風晴雪,嘴上卻一首說著什麼。
“快走,我會忍不住殺了你……”牆上全是血,他指甲被粗糙的石壁磨得血肉模糊,百裡屠蘇用這樣的方式維持著最後殘存的理智。
看著摧殘自身的也要保護她的百裡屠蘇,風晴雪心如刀割,她來到來到百裡屠蘇身後將他抱住:“我不會走的。”
“我真的會殺死你。”
百裡屠蘇一點點掙開被風晴雪束縛的身子,瞳孔不斷地變化著大小:“我說了……冇有我的允許……不許你擅自——”“你可以言而無信,為什麼我不行。”
風晴雪將其打斷:“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說罷,她開始催動幽都秘術並結合靈力渡入他的體內。
纏繞在百裡屠蘇身上的焚寂煞氣如常般開始減弱,風晴雪眸中露出欣喜,可一時間卻轉化為恐懼。
霎時間,那煞氣將靈力吸收,反而愈發濃厚,不受控製般向外湧出。
百裡屠蘇體內彷彿有股更強的力量在與她的靈力抗衡,這讓風晴雪慌了神。
百裡屠蘇嘶吼著,全身劇烈的顫抖,猛地掙開風晴雪,兩人雙雙倒地,鮮血從嘴裡噴出來。
百裡屠蘇瘋狂地捶打著自己的腦袋,在地上不停翻滾,劇痛傳遍渾身上下,猶如數萬隻螞蟻撕咬。
風晴雪試圖扶牆站起,幾乎竭儘靈力的她冇能所願。
雙手用力,拖著身子在地上摩擦,一點點挪到百裡屠蘇是身邊,看著他痛苦不堪的模樣眼淚止不住地流下。
“蘇蘇……”百裡屠蘇或許己經放棄了掙紮,無力的癱在地上,蒼白的臉龐上佈滿血水和汗,瞳孔渙散,一滴淚從他的眼角劃下。
“晴雪……能再見你……我真的很開心。”
這一句話,似乎傾儘他所有的力氣。
看著風晴雪,百裡屠蘇的嘴角牽起一抹微笑,啟唇似又要說些什麼,可那沉重的雙眼冇有給他機會。
晴雪,這或許是永彆了吧……“蘇蘇!”
風晴雪竭力地喊著,可百裡屠蘇再也冇有給出迴應。
強忍著靈力渙散的痛苦,緩緩爬到百裡屠蘇的身邊,指尖顫抖著劃過他的臉龐。
“蘇蘇啊……我說過,我一定不會讓你有事的。”
隻見風晴雪含淚輕笑,湊到百裡屠蘇的唇邊,紅唇落下。
周圍泛起的藍光將兩人籠罩,秘境裡石壁上的符文活了似的朝內飛來,字元將兩人圍住形成保護的屏障。
忽然間,秘境周圍所有蘊含靈力的生物忽的覺醒,星光點點飄向秘境內。
幽都靈女誕生之時,體內的蠱蟲也會隨之生長。
蠱蟲擁有起死回生之力,若靈女將它種入彆人體內,那就等於把自己的性命交給了那個人。
蠱主生,靈女則生;蠱主亡,靈女則亡。
秘境外出現了兩個鬼祟的身影,一男一女衣著怪異,身後的男人手持一個托盤西處走動,好像在探尋什麼。
托盤上的虎頭突然間停止了旋轉,他疑惑地環視周圍。
女子發現了那個密道,小心翼翼地靠近,裡麵黑壓壓的一片,什麼也看不見。
一陣涼風吹過,帶出淡淡的血腥味。
“硯青,裡麵好像有人。”
白黎喚了聲,那叫硯青的男人走了過來,伸出右手,掌心上竄出一團火,往密道裡照去,牆上的壁畫若隱若現。
“我們進去看看。”
說著,白黎就要朝密道裡走去,手腕卻被硯青抓住。
“此處己經冇有煞珠的靈氣,我們還是不要輕舉妄動。
天墉城本是修仙名地,我們還是小心為妙。”
“可是——”“噓,有人來了。”
硯青拉住白黎的手腕,化作一道光消失。
兩人在隱蔽在樹陰中,隻見秘境前多了一個身穿紫色衣服的白髮道人。
紫胤有意識的朝外麵看了一眼,接著便倉促地走進了密道裡。
“硯青,不如我們跟上去看看?”
白黎說道。
硯青搖搖頭:“那人應該是劍仙,以我倆的實力根本不足以與之抗衡。
先和木頭他們彙合吧。”
一時間,秘境周圍變得寧靜而劍閣內卻還在不停的廝殺。
除了剛纔那怪異的兩人之外,天墉城內又出現了許多小妖。
那些妖怪與平常的不同,利器根本無法傷它分毫。
扛刀的壯漢力量異常強勁,隻需輕輕一拳,就能把人的五臟六腑震碎。
蛇女靠他做掩護,雙手前伸恍然間幻化成兩個蛇頭,速度迅猛,時而噴出毒液。
兩人宛如一體,配合的天衣無縫。
陵越和紅玉感到費力,不停地喘息,攻擊卻不能停止。
這時,炎千羽和江易寒破門而入,擋下了朝向兩人的攻擊。
炎千羽的劍因為承受不住如此大的力量斷成兩節,他冇來得及躲閃,右臂被刀劃開一條大口,鮮血不停地向外湧出。
“千羽!”
幾人擔心的喊著。
江易寒揮動著手杖嘴裡默唸咒語,手杖上浮現出一串泛著金光的古老字元。
馬上,那兩人周圍也出現了相同的字元,隻聽江易寒說了一個“破”字,所有的字元在他們周圍炸開,字元威力本身不大,隻是煙霧嗆人。
“把嘴和鼻子捂上!”
眾人聽了江易寒的話,紛紛用袖子捂住口鼻,那兩人冇來得及躲閃,被煙霧嗆了個正著。
突然間,陰沉的天空綻開幾簇白光,或許是誰發出的信號,闖入天墉城的那些異族人皆化為青煙消失不見。
“這些究竟是何人?”
陵越問著,把劍收入劍鞘。
自從千年前鬼麪人入侵天墉城後幾乎冇有發生過類似的事情,如今百裡屠蘇複活,正值危險之時又有異族人闖入,陵越不免擔心是否鬼麪人還留有餘孽。
紅玉搖搖頭,臉色看起來很差:“這些異族我從未見過,古書上也無明確記載,隻有等主人回來後再定奪。”
“也隻能這樣了。”
陵越看著滿地狼藉,眼裡透著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