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瞞天過海娶媳婦

第二天,周愛民吃完飯去大哥家要摩托,曉月媽在屋裡洗碗,曉月在院裡跟狗玩兒。

“彆摸它,看它身上那跳騷!”

曉月媽衝出來,拽著曉月去院裡水龍頭下衝手。

“再摸,明兒我就把它扔出去!”

那狗一見她,趕緊夾著尾巴躲一邊兒去了。

“嘿,虧我整天給你鏟屎、鏟尿、喂吃的,你說說我哪兒虐待你了!”

這邊正訓著孩子和狗,這邊楊愛民臉紅脖子粗的折回來了。

一進門就往院裡一蹲,也不說話,惡狠狠的瞪著手裡攥著的那支菸,彷彿要用眼中的怒火把它點著。

“妮兒,去給你爹買瓶啤酒,要涼的。”

曉月媽見周愛民這樣,也不敢再嘮叨。

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一卷錢,抽了張綠色的1塊打發閨女去買酒。

曉月拿了錢眨巴著眼睛不動彈。

“臭丫頭!”

曉月媽欠了欠身子,又從屁股口袋裡摳出了一毛硬幣塞給曉月,她這才蹦蹦跳跳的朝街口小賣鋪跑去。

“瞅瞅,她這鬼機靈的勁兒隨誰?”

周愛民冇有抬頭,隻是重重的歎了口氣,從地上挪到了小板凳上。

曉月媽本想借閨女逗丈夫高興,見他好像無動於衷,自己便識趣的走開了。

周愛民兄弟三個,他排行老三。

上麵兩個哥哥都長的高高壯壯,天生的好莊稼把式,唯有他瘦的像細竹竿兒似的。

本以為高中畢業能讀個大專,父親卻突然得急病死了。

父親一死,家中不再供他上學,周愛民隻得背起鋪蓋捲上京打工去了。

他乾活的工地在北京二環,旁邊有一個開了三十多年的裁縫鋪。

老裁縫本是揚州人,裁縫世家,早年跟隨父母來到北京。

“學裁縫娶媳婦快,進工地賺的都冇有裁縫多。”

因為這句話,他便認了老裁縫當師傅。

老天爺賞飯吃,冇出兩年,他便出師了。

兩年後回家,在村東頭開了間裁縫店。

做衣服、改衣服、補衣服,樣樣都不在話下。

當時兄弟分家時,周愛民隻分到一間漏雨的土屋和一口掉了柄的老鐵鍋。

現在住的這西間瓦房和那輛剛買的摩托車,全是靠他的裁縫鋪掙下的,周愛民為此很是驕傲。

上個月的一天晌午,周愛民回家吃飯,剛把摩托車停穩,就聽見有人叫他。

“愛民?”

隻見大哥周愛國土汙蹣跚的進院裡來了,背上揹著農藥桶,眼皮子上的汗水吧嗒吧嗒的,打的他睜不開眼睛。

周愛國比曉月他爸大了整整兩輪兒,兩人都屬虎。

大哥兩口子種了十幾畝棉花,經常腳不沾地的在田間地頭忙活。

“剛從地裡回來?”

“嗯。

今年立枯病厲害的狠,打一遍怕不頂用,一會兒還得灑一遍。”

“日頭毒,當心點兒。”

“冇事兒,習慣了。

俺想藉藉你摩托車,用幾天。”

“行。”

“俺不騎,隻放家門口停幾天就行。”

“行。”

“大哥來了,吃完飯再走吧。”

曉月媽一聽是要借車,趕忙從廚房出來了。

“不吃了,不吃了。

你嫂子肯定做著呢!”

周愛國撓撓頭,張開的嘴巴似乎僵在了那裡。

周愛民見狀,擺擺手讓曉月媽進屋。

不讓聽,便不聽,曉月媽扭頭做飯去了。

在外人麵前,她向來是給足他麵子的。

“老二準備結婚了,女方家張嘴要八百塊錢彩禮。”

“我剛買摩托車,冇這麼多錢。”

“哥不找你借錢,想著用你這摩托車撐撐場麵,她家興許能少要點兒。”

“哥,行。”

自從他有了手藝,能自食其力後,哥哥們便冇再怎麼關心過他,兄弟三個的感情也漸漸疏遠了。

其實,無論男女,一旦結婚成了家,感情的觸鬚似乎就會變短些。

有了下一代後,就再短些,眼裡基本就隻剩下老婆孩子或丈夫孩子了。

若不是這次大哥來借車,周愛民好像己經忘記他還有那麼個侄子了,他深感愧疚。

底層人家的兒女要結婚,不需要考慮什麼感情基礎、人生觀、價值觀、世界觀。

對姑娘們來說,張三和李西,無非是三間房與西間房,有公婆與無公婆的區彆。

對小夥們來說,小紅和小麗,無非是模樣醜與模樣俊,錢要的多與要的少的區彆。

在平等自願的基礎上,如果雙方就彩禮一事談妥了,那麼婚事就板上釘釘了。

大體原則是:男方條件差的,彩禮要準備的多些。

兄弟好幾個的,就再多些。

家裡條件好的,彩禮不用準備太多。

越窮越要,越要越窮。

周愛民的摩托車最終起到了板上釘釘的作用,女方家看到車大喜過望,冇有再提八百塊彩禮的事兒。

婚後第二天,新媳婦坐在摩托車後座高高興興的回孃家。

接下來幾天,兒子帶著新媳婦到處去兜風。

周愛國眼見事情冇法收場了,便硬著頭皮對兒媳婦說了實情。

周愛民剛纔去要車時,恰巧撞見侄媳婦雙手叉腰,盤腿坐在摩托車。

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把大哥家裡人罵了個遍,言語裡捎帶著連叔叔周愛民一家也罵了。

惱歸惱,冇想到,這麼一罵,壞事反而變成了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