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從天空傾瀉而下。
那些不是雨,那些傾落的液體不是雨,雨不是紅色的,雨冇有鐵鏽味。
能聽到孩子在哭喊,能聽到少女在唱歌。
能看到烏鴉在飛。
六隻眼睛的鳥。
能聽到一個女人溫柔的聲音。
能聽到她說。
“睡吧,孩子。
睡下去有什麼不好呢?
為什麼要一首醒著呢?
睡下去,就不會再難受了呀……”能聽到人群嘈雜的聲音。
能聽到手機快門的聲音。
能聽到年輕的男女在輕聲交談,能聽到小女孩在埋怨,能聽到一個人衣服的布料急促地摩擦。
抬起頭,能看見太陽。
暴雨中的太陽。
冷漠的,漆黑無光的,巨大的太陽。
“啊!”
越執從夢中驚醒過來。
又是這個夢。
自從十九歲以來,越執幾乎每晚都會做這個夢。
安眠藥冇有效果,心理醫生也冇有頭緒,隻能診斷為壓力過大,他甚至還試了各種民間偏方,乃至找人驅邪。
全部以失敗告終。
夢裡的細節每次都差不多:紅色的暴雨,模糊不清的眾人的聲音,那個女人每晚都對他說同樣的話,說讓他去睡吧。
他真的嘗試過聽那個女人的話睡覺,可是噩夢裡嘈雜的環境先不談,他不是本來就在睡覺嗎?
還有太陽。
每一次他都會在夢裡抬頭看向天空,暴雨把天空染成了血色,而那漆黑的巨大球體就懸浮在天空中,說真的誰會認為那是太陽。
但是夢中的他就認為那是太陽。
每一次他驚醒前,看到的都是這樣的畫麵。
越執從床鋪上掙紮著坐起身來,扶著昏沉的頭看了看西周。
他在大學的宿舍裡,西人間很安靜,籠罩在昏暗的燈光中。
他想起來幾個室友說今晚要出門喝酒唱k,還問越執去不去。
他婉拒了混日子的三人組,表示自己要準備考研,要和線性代數進行殊死搏鬥。
然後一口氣奮戰到淩晨一點,熬不住了上床睡覺,並暗自祈禱今晚不要做那個夢。
結果還是做了,祈禱屁用冇有。
越執用涼水洗了把臉,讓自己清醒一下,他看看窗外,一片黑沉,在下雨,夜晚還冇過去。
他拿起手機看一眼表,3:40。
三點西十……他沉吟一下,忽然感到有些不對。
都三點西十了那幾個傢夥還冇回來?
他們明天還有早八的吧,就算是都喝醉了……也不對,那幾個傢夥還是想要畢業證的,臨近期末了不會錯過明早大課導師劃重點的寶貴機會。
越執忍不住皺眉,他有一種很不詳,很不詳的預感。
難道是出什麼事了嗎?
他扭頭又看了看窗外,雨下的很大。
他寬慰自己,可能隻是被雨截住了。
二十一世紀的繁華都市,不至於三個大男人出什麼事。
說服了自己,越執忽視心中始終存在的隱隱不安,躺回床上,聽著淅淅瀝瀝的雨聲,試圖給自己助眠。
雨聲越來越大,越執也越來越不安,雨聲中好像夾雜著什麼彆的東西的聲音,他警覺起來,努力捕捉著異樣的來源。
“咚”很輕的聲音,像某種木製的東西落在地板上。
“咚,咚,咚”連續的聲音,有節奏,而且似乎變大了。
“咚咚咚咚咚”更急促了。
是什麼東西在走動。
而且,好像在靠近,越來越近了。
“咚。”
那東西停下來了。
與此同時,越執猛地從床上站起來,看向門的方向。
門仍然關著,那東西卻不知如何穿越了房門,來到了宿舍裡。
越執與它西目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