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小眸光微凝，話鋒一轉，一臉諂媚望向老人說道：“顧爺爺，你們吃飯了麼？
方纔著急往這邊趕一路小跑，這會饑腸轆轆的。”
老人滿臉笑意，忙迴應：“冇吃呢冇吃呢，我們正準備吃，正好你來我們三人一起吃，人多啊吃飯才香。”
顧塵安一臉不屑，質疑詢問：“我看你就是掐著時辰來這蹭飯的吧？”
鳳小眼神狡黠，底氣不足的回道：“彆胡說，我這是想顧爺爺了。
彆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了，這不才幾個時辰冇見就想得不行了！”
老人聽了開懷大笑：“哈哈哈哈……就你小子嘴甜，來來來，快進屋吃飯，一會兒菜涼了就不好吃了。”
三人一前兩後向屋內走去，相繼圍桌而坐。
屋內簡潔得一目瞭然，除了一套榆木桌椅，黃土灶台，其它都是最基礎的物什。
桌麵擺放白菜木耳，蘿蔔湯，幾個熱氣騰騰的大白饅頭摞在白盤裡，菜色簡單，農家味兒十足，碗簷上一條條皸裂如小蛇般的細紋儘顯寸寸光陰。
看到美食就挪不動步子的鳳小兩眼放光道：“那我就不客氣了。”
顧塵安毒舌開口：“你哪一次客氣了？”
鳳小悶哼一聲，翻了個白眼。
吃人嘴短，拿人手軟的道理機敏如他怎會不知？
轉而化悲憤為力量食慾大增，下筷如飛。
老人看到這無時無刻不在打嘴仗的兩個人笑而不語。
不多時，菜盤就見底了，通常情況下，有鳳小在就不會剩下什麼。
顧塵安剮了鳳小一眼旋即開口：“你拾掇碗筷我洗碗。”
鳳小摸了摸似乎快要被食物撐開了的鼓脹肚子小聲嘟囔道：“不能先歇會啊？
我這會起不來啊。”
顧塵安氣不打一處來說到：“怎的？
吃了三個饅頭吃累著了？
就因為你每次吃完飯都不動彈所以才瘦不下來。”
鳳小無奈起身，兩人轉眼收拾完殘局。
顧塵安搬了兩條竹凳和鳳小坐在院子裡的槐樹下。
顧塵安望向鳳小率先開口：“鳳小，如果給你一個機會，你想出去不？”
鳳小疑惑詢問：“去哪兒啊？”
顧塵安不以為然道：“還能是哪？
江湖唄。”
鳳小愕然，說道：“你真要去當大俠啊？”
顧塵安給了他一個你是白癡麼的眼神，鳳小心領神會，悻悻開口:“我知道，你是為了你爹孃，那你爺爺怎麼辦？”
顧塵安眸光微動，說道：“我也放不下他，但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爺爺腿腳不便，我不能去哪兒都帶著他，何況京城還不知道有多少龍潭虎穴等著我呢？
我怎麼能讓爺爺置身危險之中？”
鳳小一臉擔憂，說到：“我知道這麼多年你很苦，可京城是什麼地方啊？
各方勢力犬牙交錯，牛鬼蛇神魚龍混雜，你一個窮鄉僻壤出來的還不得被啃得連渣都不剩？”
顧塵安不甚在意，說到：“如果你是我，你會選擇一輩子待在這裡蠅營狗苟麼？
是真的覺得這裡是世外桃源，隻喜清淨日子，還是隻是單純的逃避？”
鳳小聞言一時語塞，蹙眉不語。
顧塵安看到他為自己擔心的模樣為之一動，寬慰道：“你忘了？
我不是跟你說過我爹有個至交在京城？
十幾年前，他曾向爺爺允諾等我到十六歲就會收我為徒。
我想到了京城，他會照顧我一二的。
當然，我這個人你最清楚，彆人對我好三分，我必還西分，無關血緣，無關身份。”
鳳小依舊眉頭緊皺，說到：“話是這麼說，可我冇見過他，怎知他是好人壞人？
又怎知他會如何待你？”
顧塵安心中暖流肆意流淌，嘴角微揚說到：“放心，我又不是傻子，他若待我不好，我離開便是。”
鳳小彷佛下定某種重大決心，說到：“既然你心意己決，作為兄弟自然要支援你。
不過你放心，我會替你照顧好你爺爺的，有我這個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活寶在他老人家不會孤單的。”
顧塵安感動不己，鄭重開口：“謝謝你。”
鳳小連忙擺手嫌棄道：“彆給我來這套，倒是你，彆到了京城遇到個俊雅公子哥兒就把我這個兄弟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顧塵安忍俊不禁，說到:“你放心，無論我翻過多少座山，越過多少條河，無論何時何地，都不會忘了你這個“正妻”的。”
鳳小神色古怪，覺得哪裡似乎不太對，但還是滿意的點點頭說到：“嗯……孺子可教也。”
旋即拍了拍胸脯說：“小爺我必須是第一位，冇跑。”
兩人又嬉鬨了一陣鳳小才起身回家。
顧塵安仍坐在竹凳上，瞥見自己早晨在牆角土地上勾勒出來得畫像此刻己模糊不堪，轉而從槐樹上摘下一根槐樹杈又在地上一筆一劃勾勒出麵容一樣神態卻不一樣得兩個人。
一樣在笑著，不過不再是依偎而是手牽著手。
顧塵安定定的望著地麵上的兩個人，嘴角輕起，喃喃道：“還有五日。”
月明星稀顧塵安坐在木桌前，桌上燈火昏黃搖曳，手裡攥著一本有些老舊的《五經》默默誦讀，他最喜那段君子素其位而行，不願乎其外。
素富貴，行乎富貴；素貧賤，行乎貧賤；素夷狄，行乎夷狄；素患難，行乎患難。
君子無入而不自得焉。
人富貴時便做富貴該做之事，貧賤時便做貧賤該做之事，素夷時便做素夷該做之事，患難時便做患難該做之事。
上不怨天，下不尤人，哪還有什麼煩惱可言呢？
雖然顧塵安喜詩賦佳作，古史妙文，但因為村子偏遠冇有私塾，冇有學可以上。
一些不偏遠的縣州郡倒是有私塾，也不需要花費太多銀兩，可若去那些地方又要搬家，哪有閒銀去購置房子？
更彆說請教書先生了。
恐怕冇有哪位教書先生會樂意來這窮鄉僻壤的村落，哪裡比得上給城中豪閥世家，王侯子孫的學子教書？
不僅銀子充裕也長臉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