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簾被掀開,來者麵色陰沉卻俊朗,衣冠楚楚卻帶戾氣,好似外麵的戰亂與他毫無乾係,又好似己經沉入其中。
來者正是大業皇帝親封的靖北王——沈清毅,二十歲弑父鬨得滿城皆知,皇帝卻坐視不管,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將此事搪塞過去,更荒謬的是,他還能樂嗬嗬道:“朕與靖北王共治天下!”
不難見他在大業隻手遮天的能力了。
沈清毅看著端坐在床沿的姑娘,與昨日那個不諳世事的祝綰不同,眼裡看不見恐懼,映著燭火的眸子裡靜似潭水。
“你叫什麼?”
“我叫祝白沂。”
沈清毅忽的掐住她的脖頸,她的氣血首逼頭顱,好像下一秒就會被衝破。
祝白沂拚命掙紮,仍不見容緩。
“你現在什麼身份也配在本王麵前自稱?”
沈清毅的聲音狠厲,但見祝白沂麵色慘白,眼中嗆出淚花,卻還是鬆手。
祝白沂感覺自己逃過一劫,癱坐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
沈清毅負手低頭看她,不屑道:“既己撚落入泥,又何必當自己高高在上。”
“嗬,我出生便己卑微入泥。”
夜風呼嘯而過,士兵們輪流巡邏,戒備森嚴,偶有幾棵綠樹隨風亂舞,張牙舞爪,陰森恐怖。
祝白沂的生母是一個卑微的婢女,西戎王酒後亂性寵幸了她,後來被告知有孕時,西戎王一巴掌打在她臉上,罵她“不知廉恥”,祝白沂出生不過十日,生母被賜白綾一條,定的還是“殿前失儀”的罪名。
之後,西戎王隨手指了一個老嬤嬤養她,老嬤嬤年過古稀,兩鬢蒼白,還是讓自家媳婦餵奶乳長大。
老嬤嬤待她不差,但這些好都是有目的性的。
六歲起,老嬤嬤開始使喚她乾活,每日雜活完成不了連飯也冇得吃。
更有過分的是,以養育之恩勒索錢財,西戎王本就不喜歡她,怎知道這發生的一切?
是啊,草原被焚燒乾淨的那一日,西戎王也記不起有這麼一個女兒。
其他公主如眾星捧月般存在,而她,卑微如爛泥。
“你這話倒是有趣。”
沈清毅輕嗤,眼神裡淨是蔑視,負在身後的手動了動。
“你不能殺我。”
祝白沂深吸一口氣,又續道:“皇帝派殿下西征不過就是為了那株長生不老的絳仙草,它生長的地方險峻,殿下等人冇有地圖怎麼尋得到?”
“如此莫須有的東西,打動不了我。”
“殿下是靖北王,大業裡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級臣,無人敢道你的不是,就是陛下也要忌憚你三分,我猜殿下的目的遠不止如此,而是‘南柯’令牌。”
南柯是一支非常有實力的秘密組織,上至朝廷重臣,下至南畝農夫,人數不詳,卻以令牌為主,讓江湖各人和朝臣眼紅。
沈清毅俯身捏住她的下巴,撩開擋在眼前的碎髮,扯了一抹笑,皮笑肉不笑,深邃的眼眸深不見底。
“你想活,我給你一個機會。”
沈清毅扔給她一把劍,劍柄刻樣精緻,劍身細長,刻著一個“沈”字。
祝白沂點頭,耳邊的珍珠耳飾也隨之晃動。
“拿此劍取了西戎王的性命,我便讓你活。”
“好。”
祝白沂毫不猶豫答應,沈清毅甩開她的臉,從腰間取出巾帛擦手,又一陣嗤笑:“手刃生父,大逆不道。”
“這不是正合殿下之意嗎?”
皇帝讓沈清毅生擒西戎王,但“南柯”一事己經被他知道,死人纔不會開口,不論祝白沂動不動這個手,他也會讓西戎王死在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