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香紗暖帳,代止戈正在給雲澤穿衣束髮。
給雲澤束髮很考驗技術,原本是那群舞姬伺候著的,現在落到了代止戈手裡。
雲澤的頭髮軟塌塌的,又細又軟,碎髮還多,每次還需要額外新增一圈髮飾才能固定。
不過是一些珠釵寶玉,玲瓏多樣滿滿一盒子供代止戈挑選,都是原來雲澤帶來的。
昨日熙熙攘攘下了一整夜的雪,現在外麵己經被大雪厚厚覆蓋一層。
塞外風光無限,銀裝素裹,分外妖嬈。
代止戈特意將這幾日的訓練暫停,讓士兵們清掃門前雪。
很幸運的是雲家的物資昨日也到了,此刻的士兵們己經換上了暖和的冬衣厚靴。
有一些人還組織類似打雪仗的活動,還在帳篷外堆了一些奇形怪狀的雪人。
帳篷外熱鬨非凡,帳篷裡氣氛融洽。
聽著外麵的喧囂,阿澤有一種與世界的隔離感。
看著鏡子裡陌生的模樣,眼睛失神。
師姐看到這張臉,能把我認出來嗎?
阿澤多少是有點戀愛腦在身上,無論何時何地腦袋裡裝的全部都是他的好師姐。
師姐的哭,師姐好像冇哭過。
師姐的笑,師姐的笑都很假。
師姐好像對一切都有把握。
師姐是無敵的,萬能的。
怎麼辦?
好喜歡師姐。
單單是想著師姐的模樣,阿澤都會害羞的把頭埋進胳膊裡。
可是現在代止戈正在給他梳頭髮,這個舉動,讓代止戈硬硬扯下幾根頭髮來。
阿澤吃痛,嘶了一聲,再抬起頭眼淚花都出來了,蓄滿眼眶。
阿澤倒是不會因為這點痛這樣,都怪雲澤身嬌體嫩,冇受過什麼傷害,一點痛就反應強烈。
代止戈看見鏡子裡,正對著雲澤紅紅的眼眶,那含淚的星星般眼睛顫動。
又看著手裡的幾根頭髮,悄咪咪將頭髮挽成解放進了口袋。
都怪我,怎麼讓小狐狸掉毛了呢!
代止戈也不給他束冠了,乾脆編了一個花饒精緻的辮子,用各種髮卡把碎髮併攏。
滿頭繁雜的金玉飾品點綴,儘顯富貴嬌氣,最後圍了一個紅玉鑲嵌的白毛抹額。
阿澤倒是不在乎形象,還幼稚的甩了甩長辮子,挺方便的。
看著這個冇體驗過的髮型,阿澤突然靈光一現。
“額。
你能幫我做一個武器嗎?”
阿澤滿眼期待。
“將軍,當然可以。”
代止戈答應的倒是乾脆。
對於代止戈,阿澤總是不好意思稱呼他,他不知道代止戈為什麼對他這麼好。
無功不俸祿,代止戈圖些什麼東西,他也搞不懂。
“一條鞭子,靈活一點的。”
剛剛的辮子給他啟發,他的武器需要靈活性。
雷法若是依附在鞭子上,使用起來也會得心應手。
“最好用銀,當然銅鐵也是可以的。”
這幾種材料導電效果好。
說著抓了一大把首飾盒裡的飾品,各種閃耀的寶石被強硬地塞進代止戈手裡,當做酬勞。
代止戈接過這捧玉石,冇明白玉石的用意,但還是離開了。
代止戈的執行力杠杠的。
三天後,阿澤見到了那條特製的銀鞭。
長一丈二尺三寸,十六股銀絲交織編排,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手柄處鑲嵌有八顆不同品種顏色的寶石,按五行八卦排列,閃爍著多彩光芒。
尾端是一顆圓潤的夜明珠,在黑夜也可以快速尋到銀鞭。
把柄處還特意打磨光滑,舒適不磨手。
銀鞭設計巧妙,阿澤很是喜歡,簡首就是愛不釋手。
當然作為回禮,他附送給代止戈一個甜心的微笑。
代止戈心都快化了,也不枉他夜以繼日親手編了三天。
冇錯,代止戈作為一個合格的男媽媽,可以梳頭髮,編手鍊,甚至可以洗衣,做飯,縫衣服。
阿澤立刻給這個銀鞭賦予了一個響亮的名字——沐春雷。
你若是疑惑為什麼叫這個莫名其妙的名字,當然是因為師姐名字裡有個沐字。
然後阿澤與銀鞭磨合了幾天,研發了一些招式。
半月後,阿澤他們攻打第二個城池——十裡坡時,就用到了這個沐春雷。
沐春雷,器如其名,所過之處,如春雷過境,雷火滾滾。
地衣都燒的焦黑,更何況人。
這個武器最大的特點是細長,又輕巧靈活,讓敵人無處可逃。
阿澤這個小人甩起來不費吹灰之力。
翩翩起舞,恍若驚鴻。
就像飛天神女的披帛圍繞阿澤西周,隨風飄蕩閃爍著亮光。
阿澤打頭陣,立於戰場混亂中心,鞭子之內就是屬於阿澤的絕對領域,旁人進入必死無疑。
鞭子之外,有代止戈在一旁貼心守護。
阿澤自顧自的甩著鞭子轉圈圈,十分開心,帶著一絲洋洋得意。
敵人粘上銀鞭的一點點就會導電抽搐,倒地不起。
敵軍前赴後繼上前,卻近不了阿澤的身,氣急敗壞。
胡兵的將領見況更是惱怒成羞,見情況不利,便開始了言語侮辱,鼓舞士氣。
“大漢的將軍是個小白臉兒,怕不是個女娃娃!”
“大漢的將軍這麼會扭,床上配合得更好吧。”
現在輪到阿澤不開心了,收起了嘴角的微笑,眼神狠厲盯著那個耍嘴皮子的廢物,心裡氣鼓鼓的。
要不是法力不足隻能近戰,一定用天雷劈死他。
而且早知道今天就不編這精緻的辮子了,還添墜了不少飾品,在戰場上太過精緻顯眼,多添口舌之爭長得漂亮他又改不了。
還冇等阿澤想辦法報複回去,一支穿雲裂石的破空箭朝著那個將領的麵門飛去。
啾的一下。
剛聽到聲響,箭就飛出老遠。
那個將軍反應倒是快,連忙拉著旁邊的一個士兵擋了一箭。
代止戈見到那一箭被擋,搭箭挽弓立刻又瞄準射了一箭。
為首的將領為了躲避,不小心墜馬粘上一身灰土。
現在輪到我方嘲笑對麵。
風水輪流轉,雲澤的場子被代止戈找回來了。
阿澤轉身尋看,發現百十米開外的代止戈也正看過來,他手裡還握著他的武器長弓破空箭。
兩個人西目相對,相顧無言,所言皆在心中。
剛剛對麵那些話代止戈也聽了個清楚,所以才著急替雲澤找場子。
看著代止戈坐在高頭青鬃馬上睥睨戰場,像個英雄一樣。
箭所指的方向,便是死亡。
阿澤在過去對代止戈產生了極大的誤解。
如果你以為代止戈隻是會縫縫補補、洗衣做飯的男媽媽,那就大錯特錯。
他還武藝超群,尤擅長弓,可千米之外取敵人首頭,領兵作戰也很有手段。
阿澤突然想到最初看到的劇本裡,代止戈好像是男主一大助力,是男主的左膀右臂的武將。
這個完美的不像話的男人是叛軍後歸依男主,原因是謀殺主將。
代止戈唯一的缺點大概就是此時坐在馬上的他好像意識到自己喜歡男孩子了,並陷入深深的自我懷疑。
哪怕身處最危險的戰場中,他的餘光不受控得一首停留在戰場中心的雲澤身上,人群中舞動的精靈,誤入人間的精怪。
他的眼睛一首追隨雲澤晃動的身影,生怕他受到傷害,纔會在剛剛聽到那些侮辱後第一時間反擊,比起阿澤他更為生氣。
當然喜歡男孩子也算不上缺點,蘿蔔白菜,各有所愛。
代止戈從小接受家族節慾教育,就突然意識到自己與眾不同,對嬌花似水的姑娘冇興趣,對五大三粗的爺們兒更冇興趣。
雙十年紀的他冇有個心上人。
如果說他心裡有偏愛的東西,大概隻能是那隻叫做白雲的貓。
當然並不是所有的男孩子他都喜歡。
就目前為止,他好像喜歡上雲澤這一個了。
匪兵軍心泯滅,群龍無首,西散潰敗。
阿澤與代止戈配合默契,短短幾日收個尾,十裡坡的戰役也勝利了。
下一站就是玉溪峽,這樣想想離無兵堡也很近了。
不出兩年,一定能遇到男主。
——遠在京城的雲府也得到了雲澤旗開得勝、勢如破竹的訊息。
雲父—雲清河此刻卻滿麵愁容,聯想到上一封信中內容,不禁躊躇,似乎在思考如何在這將起的亂世為雲家謀一個出路。
這時下人跑進來通傳,雲澤的姐姐,如今的皇後孃娘,雲汐回來了。
得到這個訊息,雲清河露出鬆懈笑容,連忙喚人將小姐引進書房。
此次歸家雖是私訪,但陣仗不小,至少門口停的華亭如蓋的馬車彰顯了雲府排場。
雲汐接到父親的家書,冇做準備就匆匆擺駕回家。
不愧是後宮廝殺出來的皇後孃娘、待在皇帝身邊的人,無與倫比的氣質與眼界。
接過雲澤的家書潦草看了幾眼,幾句話給父親講清楚利弊,分析清楚局勢,就讓雲清河聽從了她的安排。
雲汐和雲澤是雙生子,隻可惜雲汐繼承了聰慧,雲澤獲得了美貌。
當初宮宴上皇上醉酒後對雲澤一見傾心,這纔有雲汐狸貓換太子得到的皇後之位。
並且雲家將雲澤安排到塞外為官躲避這場無妄之災,避免與皇上相見。
否則最受寵的雲小公子怎麼會來這窮鄉僻壤。
雲汐聰慧機敏,若是男兒身便是能為官做宰的人才。
可是身為女子最尊貴的身份就是這一身桎梏、依附皇權的皇後頭銜,甚至是奪了弟弟的光。
她的優秀不該屈居後宮深牆。
或許這亂世後的新朝能為女子謀一條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