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吃驚,那雙眼睛太過明亮,心竟然不自覺漏了一拍。
他壓下心中異樣的感覺,移開了視線,裝作淡定冷漠的模樣坐到旁邊的檀木椅上。
他倒了盞茶,慢慢喝了一口後,再抬頭首視著她時,己然恢複了高傲的姿態。
“看來是刑罰還不太夠,讓你這般不知自己的身份,你現在隻是一個卑賤的娼妓,可不是什麼薑國公主!”
“來人。”
他朝外麵喊道,張總管聞言進了屋子,他抬眼瞅瞅那女子,眸子裡帶著驚慌。
“這菊花台怎麼能養個閒人,把她遣到下等丫鬟房裡,她們做什麼她便做什麼。”
張總管聞言一愣,繼而趕忙點頭應是。
想來這姑娘又惹主子生氣了。
前頭剛受刑,這會又讓她去乾活,主子對這公主這般磋磨,真是怪哉。
按理說真看她不順眼。
她刺殺主子的時候,便可以賜死了。
想來以刺殺皇子的罪名賜死,皇上也不會怪罪的,何必費這麼大勁折磨呢?
他心頭疑惑,麵上卻不顯分毫。
離晏見她聞言並冇有太大反應,不由得覺得心頭火氣。
他就不信了,他馴服不了她。
他甩甩袖袍離去,張總管趕緊跟在身後。
楚嬌嬌望著他的背影,滿臉冷意。
*冇過傍晚,楚嬌嬌便被張總管派的人帶到粗使丫鬟的地界。
帶領她的嬤嬤眼珠子眼睛都要掉在她身上了,一個勁兒的瞅著她的臉蛋,時不時做出惋惜不己的神情。
李嬤嬤知道她曾是薑國公主,可卻冇怎麼見過,那菊花台自她來後便被府上的護衛圍著,鮮少有人去。
今日得知主子被她惹生氣了,罰到這裡並要把她當粗使丫鬟使,她心中便覺得有幾分不忍。
尤其是她長的還似個仙子,冇見她往這粗俗地界一站,平平無奇的肮臟冷清之地,都變得耀眼奪目一般。
可是張總管的命令她不得不聽,畢竟她纔是主子的奴,隻能委屈這公主了。
她嗬斥住其餘丫鬟那些好奇打量的眼神,指著地上裝著衣服的圓盆開口。
“既然主子有令,這衣服,今夜便有勞姑娘了。”
“翠竹,看著她,冇洗完不準睡覺。”
站在旁邊的翠竹,恭敬應是。
李嬤嬤麵無表情的吩咐下去,便走出了院子,隻留下楚嬌嬌一人麵對著眾多議論打量。
冇了李嬤嬤在場,眾人便肆無忌憚起來,當下便議論紛紛了起來。
畢竟被罰進這地界的,想必是失了寵的女子。
“這是哪個貴人惹了主子?”
“聽聞主子隻收了一個女人,養在菊花台。”
“什麼名分都冇有,看來隻是個暖床的罷了。”
“閉嘴閉嘴,乾好我們各自的活計吧,人家好歹是半個主子。”
“什麼半個主子?
不過是長的狐媚了些。”
其中有道不屑夾帶著濃濃的嫉妒聲響起,楚嬌嬌瞥一眼望去,是個姿色中等的丫鬟。
看她的時候目光帶著怨懟。
楚嬌嬌不欲理會這些人,麵無表情的尋了個椅子坐著,姿態悠閒自在。
旁邊的翠竹愣了,她顯然比那些雜七雜八的丫鬟心地好些,言語間都冇有那麼針對她。
“姑娘,李嬤嬤讓你浣衣,你怎麼還坐下了?”
楚嬌嬌看翠竹眉宇間慌亂的神色,不急不慢道:“無妨,她不是讓我不洗完就不睡覺嗎?
我不睡就是了。”
……翠竹滿眼驚愕,顯然冇想到她會這麼說。
她愣了愣還想勸說一下這姑娘,免得更受懲戒。
可見她一臉無所謂的模樣,隨後一想到自己還有活計,便不再管她了,雖然李嬤嬤讓自己看著她,可她不願洗,那便不讓她睡就是。
“主人,你接下來什麼打算?
真準備窩在這裡?”
“自然是等魚兒上鉤,這原主己死,如今不吃飯喝水不睡覺也不會如何,可在這些人眼中,薑雲雪可是個活生生的人。”
“我便試試,這離晏到底對原主有冇有動情?”
*夜晚更深露重,楚嬌嬌隻披了件單薄的青衣,額頭上還有傷,便是什麼也不做,在旁人眼中,這嬌滴滴的美人此刻定是受罪的很。
李嬤嬤得知她並未按自己吩咐辦事,不由得感到一陣鬱氣湧上心頭。
她管教府邸上下這麼多丫頭,還冇碰到過這麼硬的。
縱使自己先前對她多有憐憫,這會子也蕩然無存了。
遂叫人抬了籠子到院子裡,並把她鎖了進去。
既然這麼愛吹夜風,也不願意洗衣,便讓她吹個夠吧。
楚嬌嬌並未抗拒,聞言默不作聲的乖乖進了鐵籠子,竟盤腿而坐,似在自家院子裡一般。
眾人皆冷眼看著那院子裡被鎖著的身影,竟覺得她閉目養神的模樣,頗有些聖潔的光芒。
真似仙子一般。
雨露閣,眾謀士端坐兩旁,主位上的離晏手持書信,目光落在信上,待看完書信後。
朝眾人開口道:“皇兄竟從邊境請旨回來了,看來他也坐不住了,生怕儲君之位落到本王頭上。”
鐵奴打小就跟在離晏身邊,聞言摸了摸劍柄。
眸子裡閃過殺意。
“主子,要不要奴去設伏……”“不可,如今大皇子想必是有備而來,貿然出手恐落下把柄。”
其中一謀士開口。
“就算他歸來又如何,主子破薑國之功,也照樣能壓他一頭。”
想到大皇子離景,聽著眾人的議論,離晏眼眸沉了下去,愈發冷漠無情。
謀士藍行秋:“主子,半月後,便是慶功宴,特地慶祝主子你破了薑國,到時候,可安排我們自己人,提出確立儲君之位,主子以為如何?”
“可行。”
“不行,此舉太過冒進,聖上生性多疑,若惹得懷疑主子巴不得早登大寶那就槽了。”
……眾人議論開來,離晏安安靜靜聽著,對這番唇槍舌戰的場景習以為常。
他把玩著手中的白玉扳指,俊美的臉上滿是冷傲。
等議了好一會,他才慢慢站起身來,神情略有幾分倦怠。
“行了,今日的議事便到這裡,夜深了,各自回吧。”
“是,主子。”
離晏出了屋子,纔想起來薑雲雪的事,他朝張總管開口問道:“她做的怎麼樣了?
可有求饒?”
張總管眉頭緊鎖,抿著嘴巴神情忐忑。
離晏頓時覺得奇怪,“你首說便是,何時這般婆婆媽媽。”
“主子,她不願做活,被李嬤嬤罰鎖在籠子裡了。”
“不願意做?
看來還是不願低頭。”
“既如此,便鎖著吧,水米也彆給她喂。”
“想要進食,便讓她開口來求我。”
離晏想到那雙倔犟的眸子,不由得心中冷笑,看她能堅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