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莽帝都,九龍城的主街道上摩肩接踵,人聲嘈雜。
三天前,大莽皇帝頒佈詔令,凡三品以上官員家中尚未出閣的女兒都要入宮待選。
今日己經是第三天。
按照以往的慣例,凡是未被選上秀女的達官顯貴之女都會在今天出宮。
這些落選之女雖地位尊崇,但大多數人自幼長在深閨,甚少有機會出門。
此番落選,她們自然也會忍不住在馬車內“拋頭露麵”。
這樣一來就給了無數百姓一睹芳容的機會。
無論是平民,還是達官貴族,士族鄉紳,幾乎整個九龍城內的年輕子弟都聚集在宮門外躍躍欲試。
“快看,又有馬車出來了。”
“這是何人的車架,車軸上都雕刻著三朵蓮花。”
“花開三品,這一定是李尚書家的貴女。”
“一門三狀元,聖上特賜李家蓮花圖徽,以傳其世。
放眼整個天下,能有此待遇者寥寥無幾。”
“這馬車中是李家那位幼女?”
“應該錯不了。”
“坊間傳聞李家幼女天生醜陋,又豈會被選上秀女?”
“噓,你不要命了!
敢這般議論李家貴女。”
……“放肆,全部散開!”
李長生帶領十幾位李氏家仆從人群中衝出,迅速簇擁在馬車周圍。
“長生,莫要招惹事端,速速回府。”
馬車內,溫柔的聲音如汩汩泉水,沁人心脾。
“是,小姐!”
李長生神色憤怒,目光在議論李馨兒的幾人身上掠過,嚇得幾人連忙後退,圍觀眾人也迅速散開,讓出道路。
這可是戶部尚書李山的愛女,誰敢得罪。
馬車緩緩而行,車後卻再度傳來嘲諷聲。
“有什麼了不起,不就是出身好一點。”
“楚兄說得不錯,聽聞這李馨兒生得醜陋,自幼便白紗遮麵,一首不敢以真麵目示人。”
“哈哈哈哈……兩位兄台說得不錯,在下的一位好友曾有幸見過這李馨兒的真容,你們猜怎麼著?”
“怎麼?”
“吾那好友自李府歸來後,竟噩夢七日,至今也不敢再踏足李府一步。”
“哈哈哈哈哈……你這故事倒是有趣。”
……“小姐!”
李長生手握腰間佩劍,劍眉橫挑,近乎暴走。
“走!”
馬車內,李馨兒眉目之間平靜如水。
“是,小姐!”
李長生再次瞥了一眼那幾人,目光冷冽,似是要記住那些人的模樣。
馬車繼續前行,駛出幾條巷道後卻再次停了下來。
“小柔。”
“是,小姐!”
馬車內,李馨兒的貼身丫鬟,李柔心領神會,掀開馬車的門簾,剛探出小腦袋,李長生就快步迎了上來。
“為何停下,可是有什麼事發生?”
李柔問道。
李長生揮手指向前方擁堵的街道:“前方有數十位災民當街攔住京都府尹楚南大人的轎子,因此擁堵難行。”
“又有災民入城了嗎?”
馬車內,李馨兒柳眉微蹙,纖纖玉手掀開車窗的簾布,放眼望去,前方黑壓壓跪倒一大片衣衫襤褸的百姓。
“繞路,儘快回府。”
“是,小姐!”
李長生連忙揮手,十幾位家仆迅速在前方開路。
回府之後,李馨兒命人拿來紙筆,思考後洋洋灑灑寫了數千字,而後倚坐在窗前,一隻玉手輕輕敲打著桌子,眺望著高牆之外的災民,心中莫名的不忍。
一路上,她看到的每一位災民都是瘦骨嶙峋,甚至很多孩童、婦女都餓倒在大街上無人問津。
“傷心秦漢經行處,宮闕萬間都做了土。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古人誠不欺我啊!”
冇有人知道,她是一位來自後世的穿越者。
這個秘密她己經埋在心底十九年。
如今,她也正好十九歲。
這個年齡,即便是尋常人家的女子也早就嫁作人婦,而她則是因為麵相“醜陋”,一首待字閨中。
“小姐、小姐,老爺回來了!”
李柔一路小跑進房間。
“哎喲……”她腳下絆了一下,險些摔倒。
“你這丫頭,慌慌張張成何體統。”
李馨兒寵溺地點了點李柔的額頭,轉身走出房間。
剛來到前院內堂,她就看到父親一臉愁容。
“不孝女馨兒讓父親費心了。”
“嗯?
馨兒,快、快起來,為父並非因你而歎氣,而是,而是……”李山連忙扶起李馨兒。
這可是他的寶貝疙瘩,又豈會責怪。
“父親可是憂慮國庫錢糧不足?”
“哈哈哈……馨兒果真聰慧,今後不知會便宜哪家的二郎。
此乃國事,為父不能多說。”
李山一臉苦笑。
他這個女兒哪裡都好,就是主意大、脾氣擰,不僅是他,就連她上麵的六個哥哥見到她也是萬般寵溺。
“父親不說,馨兒也明白。
或許,這篇策論能夠解一解父親的燃眉之急。”
“策論?”
李山接過李馨兒遞過來的一捲紙,心中半信半疑。
不過很快他就被捲紙上麵的內容深深吸引。
“此法若能推廣,定能拯救百萬黎民,馨兒……”李山抬頭,房間內哪裡還有李馨兒的身影。
閨房內。
李馨兒站在窗前,一時思緒萬千。
“或許榮華富貴一生也挺好。”
她嘴角微掀,露出一絲苦笑。
縱觀華夏上下五千年,也從未聽聞過大莽帝國,她篤定這是一個平行世界。
在這個平行世界裡,有儒家孔聖、道家亞聖、兵家孫聖、法家李聖等諸子百家傳承,卻冇有後世諸多文臣將相的傳說,就連詩仙李白都未曾聽過。
若想顯名,單憑一個李白,就足以讓她的才名冠絕天下。
十九年來,她一首都很低調,低調到所有人都不會在意她。
可隨著天河水氾濫,兩岸數千裡百姓流離失所,她那顆沉寂、低調的心卻不得不怦然跳動。
翌日大朝會。
“臣,李山,奏請陛下開放七州三十七郡內的備戰軍糧,救濟百萬災民,穩定天下民心。”
此奏請,李山思慮一夜。
近百萬災民生死淪難,身為戶部尚書,他不能坐視不管。
“李愛卿此請關乎山河社稷,諸位愛卿以為如何。”
九龍寶座上,莽山河龍盤虎踞,威嚴的目光在群臣的身上一一掠過,最終落在左丞相李衍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