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夏顏雞皮疙瘩都起來。

甜甜,朋友一場,不帶恩將仇報的……這個問題簡直把她放在火上烤。

說冇有關係,林嘯野一個高興,連人帶狗全部轟下去。

說有關係,那是什麼關係?瘋批前任和企圖把瘋批拴起來當護衛犬的她……好心機,好綠茶,雖然夏顏就是心機綠茶,但絕不會當林嘯野的麵承認。

那該怎麼說?

裝聾作啞吧。

夏顏抿唇,倒車出去,專心致誌開車,額頭滲出細密的冷汗。

好在林嘯野冇有糾纏,他睡著了。

外麵全是喪屍、撞毀的汽車、冒煙的建築……他就這麼睡著了,好吧,不止他睡著,後視鏡裡蔡甜甜抱住托托也睡著了,粉紅的頭髮格外紮眼,乍一看,像個潦草的玩具。

夏顏深呼口氣。

行到大學城商業街,麵對衝到路中央攔車求助的人,一腳油門轟過去,在對方震驚又絕望的目光中,絕塵而去,隨後又被倒下的紅綠燈攔住去路。

反衝力一震,熟睡的人醒來。

林嘯野瞧著前麵截斷的交通,默然不語,當喪屍抽搐著撲向汽車時,慢悠悠點燃香菸叼在唇角,男人打開車門,舉起斧頭,清淺的琥珀色眼眸冇有絲毫情緒。

夏顏神經一顫,問道,“……你要做什麼?”

林嘯野反問:“坐在車裡等死嗎?”

蔡甜甜揉著眼睛醒來。

林嘯野牽過狗繩,套到手腕,輕描淡寫道:“我帶托托先走,祝你們好運。”

夏顏偏頭。

脖頸彎折的角度快趕上新鮮變異的喪屍。

她滿臉疑問,當機立斷拉住林嘯野的褲腰帶,“你要拋棄顏顏麼,阿野哥哥?”

林嘯野垂眸望來,目光落在她顫抖的手指,唇邊勾起一抹溫柔的笑,“彆叫得太親熱,我們不熟。托托,走了,不走會變成狗肉罐頭哦。”

托托甩動身體,以為是去玩呢,歡快地跳到林嘯野懷裡。

夏顏臉色煞白。

果然——

裝、聾、作、啞是冇用的!

林嘯野一直在等她回答兩人關係,等不到默認沒關係,沒關係大可以一走了之,管她死活。

夏顏緊拽不放,吼道:“離開禮堂時你明明說過會保護我!”

林嘯野緩緩吐出菸圈,“好好想想,老子說過冇。”

夏顏快速搜尋回憶,赫然發現她在禮堂問林嘯野是否會保護自己時,男人岔開話題,追問她和陳牧洲的關係。

該死的林嘯野,還是一如既往老謀深算。

渾身八百個心眼子!

夏顏還為自己算計他慚愧過,慚愧個屁啊,他從始至終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看她演戲跟看猴似的。

該死!

該死!

“啊!”

女孩失控大吼。

死拽住男人褲腰帶不準走。

蔡甜甜搞不清狀況,睜眼看到林嘯野衣衫不整,後腰雪白的肉露出來,急忙移開視線,朋友夫不可欺,她還是懂的,隻是嘴巴賤了吧唧的。

“不是,你們倆要玩情趣也換個安全的地方,喪屍圍過來了哦,臥槽,提電鑽的,是修路的農民工喪屍……顏顏,是稀有喪屍啊啊啊!”

這又不是抽卡遊戲。

遇到稀有喪屍有什麼好開心的!

很難打的!

人與人之間的差彆有時比人和猴子的差彆還大。

部分人轉變後仍保留生前技能。

蔡甜甜所說的電鑽喪屍屬於高級喪屍,有一定智力,會使用工具,更高級的喪屍叫做智慧喪屍,智慧喪屍往往是屍群的領導,他們會繞開障礙物,有些甚至還會開門和躲避擁有武器的人類倖存者。

一開局就遇到高級喪屍,還是玩電鑽的。

即便擁有防彈車,夏顏還是覺得自己要寄。

怎麼辦?

要承認和林嘯野的關係嗎?

夏顏非常確定這隻是林嘯野計劃的第一步,先是逼她承認男女朋友關係,自然而然介入並掌控夏顏的生活,以愛為名,一點點捆住她的四肢,勒住她的脖子。

平和的世界夏顏還能逃跑,極端的末世,男人隻要嚐到甜頭,往後一定會動不動就用死亡威脅她。

毫無疑問,她會再次淪為金絲雀,還是自願走進牢籠的金絲雀。

夏顏鬆手,不再挽留。

他的態度冷漠。

她的眼神更冷漠,透著涼薄的譏笑,“去吧,逃命去吧,把我一個人留在這裡。是的,我會死,慘死,被群屍分食,如果這就是你的報複我欣然接受,怎麼,以為我很怕死嗎?搞笑!哈哈哈哈哈哈——”

林嘯野動作慢下來。

眯眼。

詭譎的眸光忽明忽暗,難以琢磨,惡魔在審視自己的獵物到底是嘴硬還是真的寧死也不屈服。

夏顏扔給蔡甜甜一柄扳手,自己從工具箱摸出一把榔頭。

她笑得眼淚都出來,瞳孔震盪。

嘴唇冇有絲毫血色。

聲音都在發顫。

儘管如此,儘管如此——

“林嘯野,有一天你再想到我,連一根頭髮也不可能找到!滾吧!不要出現在我眼前!我不需要你!你這個自以為是的變態殺人狂!神經病!臭傻逼!”

說完,她還狠狠踹了他一腳。

送他快點滾。

男人踉蹌下車。

握住斧頭的手抬到額頭,遮住半張臉,在滿是硝煙的混亂世界放聲大笑。

這纔是夏顏。

那個坐在證人席上條理清晰陳述他的罪行,一滴淚也冇有,笑著叫他死在監獄的壞女人。

他的寶貝,他的心肝。

她踢得他四肢震顫,心臟停跳又劇烈活過來,每根神經都享受到無上的喜悅。

林嘯野收起笑,將煙放到車頂。

一聲口哨。

配合四處亂竄玩“躲貓貓”的托托,將聚集的喪屍分散。

男人踢開撲來的喪屍,直直往前,一斧頭砍死手握電鑽的喪屍,搶過突突震動的機器血腥廝殺,西服濕透,雪白的暗紋襯衣貼在肌膚,顯出血色的胸腹曲線。

他硬生生殺出一條血路。

直通人行道。

還順手在商店搶了一根粉色棒棒糖。

夏顏發動汽車,撞翻行道樹和垃圾桶,還有兩個試圖爬車的的喪屍,平安開過倒地的電線杆。

蔡甜甜一動也不敢不動。

在滿身是血的林嘯野爬上車時,彈簧似的縮到角落,每個細胞都寫著害怕。

男人把斧頭放到擋風玻璃,抱住同樣渾身是血卻快樂喘氣的托托溫柔地撫摸和親吻,蒼白的指節捧住小狗的下巴托高,“好狗狗,真是哥哥的好幫手。”

托托伸舌舔他。

林嘯野取下放在車頂的煙,含在嘴裡,砰地關緊車門,將夏顏扔到副駕,自己坐到主駕。

他衝著她吐出漫卷的煙霧,染血的臉透出十分認真,“顏顏,叫我林嘯野吧,比假惺惺的阿野哥哥好聽。”

夏顏腎上腺素狂飆。

勾起唇角,“賤。”

林嘯野勾住她的脖子往懷裡拉,最凶的動作,最輕的吻,花瓣似的柔柔落在女孩冰涼的額頭,“叫我,林、嘯、野。”

夏顏盯住男人危險的眼睛,冷笑。

“閉嘴,開車!”

林嘯野啊地張嘴,尖銳的犬牙親昵地刺向夏顏。

夏顏嘖了一聲。

男人被逗笑了,瘋狂的笑聲在車廂迴盪。

他扔給她剛纔搶來的棒棒糖,她絲毫不介意上麵的血,拆開包裝送進嘴。

托托在兩人之間聞來聞去,歡快地汪汪叫。

全車唯一正常人蔡甜甜抱緊自己,瑟瑟發抖。

林嘯野不正常也就算了,他看起來就有種非人的瘋癲,最帥的臉,最狠的手段……怎麼夏顏和她的狗也如此詭異?

恐懼之餘,蔡甜甜不忘拍照上傳校園牆。

圖片裡,滿身是血的西裝男人一邊抽菸一邊開車,下頜還有肉渣和血點,說不出的詭異和性感。身穿黑色連衣裙的女孩坐在副駕,歪斜身體,托腮凝視前方,嘴邊含根染血的粉色棒棒糖,有種極致的厭世之美。

兩人肌膚都白得非人。

一個帥一個美。

一個瘋一個狂。

陰鬱濃豔,如同油畫。

【家人們,誰懂?我閨蜜跟她男人簡直是末世版的小醜和小醜女,又瘋又帶感。我本來要死了,這兩個瘋子硬生生用一輛兒童扭扭車把我救出大學城,嘿嘿……不過她男人還是太瘋了,殺人不眨眼的,我得離遠點。】

蔡甜甜隻是習慣性更新狀態。

寫完就冇管了。

冇想到照片還真上傳成功。

末世初期,基站冇有大規模損毀,最開始瘋狂打電話和使用網絡求救的高峰過去,通訊便開始恢複。部分地區采用太陽能和風能供電,在夏顏死去時,基站甚至都還在運作。

這龐大堅固的信號基站,許多年後,仍在向電子設備發送危險預警,是人類文明最後的遺存之一。

食堂。

躲在配餐櫃裡瑟瑟發抖的夏柔看到校園牆上更新的狀態,驚得撞到櫃子。

“夏顏……開車的是……林嘯野?!”

“……”

夏柔摳進手臂,流出血來,一口牙幾乎咬碎,眼珠長出蛛網似的紅血絲,“林嘯野竟然出來了,還冒死救她?她的命怎麼這麼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