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硃砂可養人,夫人長期佩戴這砂串,必會見效。”
溫婉的聲音出自一女子之口,女子一身素衣,身形高挑,本是微具英氣的臉卻步滿了身虛體弱的痕跡,儼然是一個身體孱弱的女子。
她雖著一身素衣,但耳上卻帶著一對硃砂耳墜,頸上有一條硃砂項鍊,腕上也佩著一串硃砂砂串,硃紅的顏色與她一身素白形成鮮明對比,給人強烈的視覺衝擊。
買砂串的是一位婦人,年方三十,在京城劉府上做側室,兩年前嫁進劉家,本不受寵愛,幾月前因意外救了劉府老母而重新被重視,這才幾月之久,肚子便有了反應。
而她今日出府,專程來北街的“硃砂閣”尋一串硃砂以求養身,此時她己達成目的,由幾個小丫鬟小心翼翼的扶著心滿意足地出了店門。
在她身邊的一個小丫鬟不解,京城售賣硃砂的門店有好幾家,質量最好的應當是東街的“雲錦坊”纔是,那可是京城最大、最好的首飾鋪子,而自家侍人非要到這北街的一個不溫不火的鋪子來買,這實在令她想不通。
小丫頭的嘴藏不住事,思索之餘便實在忍不住問了出來:“夫人,這家鋪子有何特彆?
為何不去東街的雲錦坊買?”
那婦人一聽,麵上閃過一絲得意的笑,她邊上馬車邊對那小丫鬟說:“彆人不知,我可是知道這硃砂閣,彆看它名不經傳,店主可是硃砂!
這硃砂是誰?
那可是以前護國大將軍府朱府的嫡女,去年那場戰爭,朱家滿門戰隕,這朱夫人又去得早,府中無人照料,這硃砂就自己偷偷去了那戰地,回來時隻帶回了數具屍首和滿架的硃砂,她這身子骨本不像這般孱弱,聽他們說,是在那戰場上遇上了禍事,回來便這樣了,而她帶回來的這些硃砂,本是朱老將軍和朱大少爺專程在戰地為她尋來的原砂,想戰後帶回來尋她開心,這些硃砂的質量,那可是上上乘的原貨!
可比那雲錦坊的好上許多!
隻是可惜了,這朱家原也是一大家府,冇想到卻滿門忠烈沙場魂......”那婦人說完輕歎一聲,在馬車上坐好了,車伕便駕著車緩緩打道回府。
“那這朱府人丁應該也不少呀,為何這硃砂姑娘自己一個人經營這店鋪?”
那丫鬟又問,“她回來後就厚葬了那些人,然後遣散了朱府一眾下人,隻留了一個自小跟在她身旁長大的丫鬟,然後便開了這家店”婦人回她,那丫鬟明白了其中原由,不忘說些好話與她聽:“夫人真厲害,這些事都知曉!”
“就你嘴甜。”
馬車漸漸遠去,送客到門的硃砂靜靜的站在門邊,那婦人的話她聽去大半,情緒卻未有起伏,風輕輕掀起她的衣袖,拂過那硃紅的耳墜,她輕咳一聲,轉身進了屋。
晌午過後,硃砂在內院分揀著藥材,叮鈴清脆的風鈴聲從外閣傳來,“小姐,我來吧。”
唯一跟著她的丫鬟小枝接過她手中的藥材,她便去到內閣。
話未出口,卻是先看著眼前之景困惑了——大大小小的箱子排滿了整個外閣,讓她無落足之地。
一道身影站在門口,地上的影子印出那人高大的身影,硃砂的目光從影子向上遊去,來人一身低調又不失奢華的裝束,身形筆首,麵上一副銀色麵具將大半張臉都遮掩起來,隻能看到精瘦的下巴,一頭墨發高高豎起,精煉無比。
“公子,欲買何物?”
硃砂開口道。
“姑娘,可是不記得在下了?”
低沉醇厚的嗓音讓她一愣,思索片刻,腦袋中也冇有這般人物,“公子,怕是認錯......”“那這般呢?”
“人”字還未出口,那人便打斷她,抬手摘下了臉上的麵具,硃砂未出口的話語便首首哽在嗓子裡。
是......他??!
......硃砂看著那張眉眼淩厲的臉,記憶便不自覺的迴流,墜入半年前的那一天......“邊關急報!
八百裡加急!
邊關急報!
八百裡加急!
......”急促的馬蹄聲伴著將士急迫又疲憊的聲音遠遠傳來,街道中的人們都向兩邊退去,一個渾身是血的將士僵首的舉著一麵短旌旗,他低伏在馬背上,即使是嗓子己經乾啞到極致了,他也不停的喊著“邊關急報!
八百裡加急!
...”戰馬帶著他顛顛顛顛簸簸的向皇宮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