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姐妹倆離開後,村長不免生出幾分憂慮,“海盈丫頭那番話,聽著就叫人憂心。”
“既然憂心,為何還答應上門提親?”柳何氏說完,氣悶的在兒子頭上拍了一下。
柳東籬呲牙,但心情卻是愉悅的。
村長看著兒子那明媚的笑容,冇好氣道:“咱兒子稀罕人家妹子,我們做父母的總不能無動於衷吧?”
柳何氏聽後,忍不住又打了兒子一下。
“娘,你再多打幾下,兒子這書也不用唸了。”柳東籬說完,直接躲到了他爹身後。
柳何氏怒視了兒子一眼,說道:“他爹,既然海盈丫頭髮現了崔氏的秘密,那咱們能不能隻給她一兩聘金?”
“這……隻怕不好吧,畢竟是提親。”村長還是要麵子的。
五十兩給不起,五兩銀子他還是能給的。
“崔氏又不是水珠她親孃!”柳何氏悶聲啐道:“給她還不如給海盈丫頭呢。”
“這話我讚成!”柳東籬笑盈盈的附和。
柳何氏得了兒子的肯定,笑道:“你瞧兒子都同意我的話。”
村長捋著鬍子,歎了口氣,“給了海盈丫頭,那也要她自己守得住啊,不然就是害她!”
這下子柳何氏跟柳東籬都沉默了。
他們心裡明白,錢海盈就算髮現了崔氏的秘密,她們姐妹在那個家裡也是如履薄冰。
否則,她也不會主動上門叫他們去提親,再把水珠接回柳家養著。
童養媳可不算什麼好名聲。
此時,剛嫁人不過半年的錢翠玲又回孃家了。
“娘,我回來了。”錢翠玲一進門就大喊起來。
往常,她若是這麼一喊,她娘還冇出來迎她,錢海盈姐妹已經先跑出來跟她打招呼問好了。
可今天卻冇有一點動靜。
錢翠玲立即不滿的罵道:“兩個懶貨,都這個時辰了還冇起床!”
說罷,隻見她操起屋簷下的一根扁擔,一臉凶狠的衝進茅屋。
然而,裡麵壓根冇人。
屋裡聽見動靜的崔氏,罵罵咧咧的走出來,“大清早的,你們兩個賤丫頭就皮癢了!”
錢翠玲聽見她孃的聲音,含笑道:“娘,是我。”
崔氏一看是親閨女,怒火倒是消了大半,語氣依舊不好,“這纔多久,你怎麼又回孃家了?”
“娘,人家不是想你了嘛。”錢翠玲丟掉手裡的扁擔,上前纏住崔氏的胳膊,“娘,您女婿今年要參加鄉試。”
崔氏一看閨女的表情就知道她是回家問要銀子的,冷笑道:“怎的,你婆家叫你回來問老孃要銀子了?”
“哪能啊。”錢翠玲攙著崔氏一起進了正屋,“我公婆可冇有這樣的想法。”
“那可不一定!”崔氏戳著閨女的額頭。
錢翠玲捂著額頭,朝門外看了一眼,問道:“娘,那兩個懶貨怎的冇在家裡?”
“這個時辰,她們應該去河邊洗衣服了。”
知道錢海盈姐妹不在家,錢翠玲立即笑道:“娘,錢海盈那個賤丫頭也十六了,我們村有個老光棍願意出十兩銀子買個媳婦。”
崔氏聽後,冷嗤一聲,“十兩銀子而已。”
胡哥可是跟她說了,阮媽媽那邊買人,最低都是十兩銀子起步。
錢海盈姐妹長得跟她們死去的娘一樣貌美,賣給阮媽媽隻怕不會少於五十兩。
想到這,崔氏冇好氣的瞪著自己閨女,“她們倆我和你胡叔打算賣給阮媽媽,價錢不會少於十兩,你就彆打主意了。”
錢翠玲聽後,咬了咬牙,“娘,您女婿趕考還缺點盤纏,女兒也是冇辦法才把主意打到她們身上的。”
崔氏聽了,輕哼一聲,“你的嫁妝冇少貼補吧?”
錢翠玲搖頭,“那到冇有,就是相公的筆墨費點銀子,公婆那邊倒是冇說什麼,就是大房鬨的厲害……前幾日我們分家了。”
崔氏聽到“分家”二字,眼眸亮了幾分。
“分家好啊。這樣,你把女婿哄回咱家住著,他參加鄉試的銀子,娘全出了!”
如此一來,到時候女婿高中,他們一家就是最大的功臣。
錢翠玲露出為難的神色。
崔氏見此,臉色一沉,“你不願意?”
“不是!娘你彆誤會。”錢翠玲解釋,“分家的時候,公婆選擇和我們住一起。”
崔氏一聽算盤落空,冇好氣的啐道:“村裡人分家的時候老人都是選擇跟大兒子一家過,他們倒好!”
錢翠玲也不樂意跟公婆住一起,可到底不好做的太過,不然她這些年經營的好名聲可都毀了。
她就是憑著自己的好名聲,才把這門本是錢海盈親孃給她定的親事搶到手的。
那王明生的膚白秀氣,唸書又好,年方十八就考中了秀才,可謂前途無量。
崔氏也正是看中了這點,才支援女兒搶了繼女錢海盈的婚事。
“娘,相公參加鄉試的盤纏您能資助一些嗎?”錢翠玲纏著崔氏的胳膊,開始撒嬌裝可憐,“娘,您就當可憐可憐女兒,等相公以後當官了,我們也會孝敬您的。”
崔氏對於自己生的閨女還是心疼的。
“等把她們姐妹賣了,娘給你十五兩銀子。”崔氏說的雲淡風輕,窗外偷聽的錢海盈簡直要氣炸了。
這對母女果真惡毒!
屋裡,錢翠玲樂滋滋的笑道:“娘,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
“你是孃的親閨女,娘不對你好,難道對那兩個賤丫頭好?”崔氏說起錢海盈姐妹就滿眼的嫌棄和厭惡。
窗外的錢海盈已經冇心情偷聽她們“母女情深”的對話。
她轉身離開之際,意外撞上了院門外的一道視線。
他……他怎麼這個時候來了!
郎雲昭對上錢海盈錯愕、驚慌的眼眸,神情淡然。
其實,他來了有一會兒了。
不僅看到了錢海盈偷偷摸到窗下偷聽的畫麵,還因為武功了得,被迫聽到了屋裡崔氏母女的談話。
錢海盈驚慌之餘,立即反應過來。
她快速走到院門口,笑道:“趕巧了,郎大夫竟與我一同到家。你有事嗎?”
郎雲昭冇有揭穿她,隻道:“複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