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西章 仙門比試,陸蘇比肩翌日清晨,晨曦的露華方纔順著淺草的葉緣垂下,驚醒了伯勞的夢寐,伯勞的鳴唱宛轉悠揚,消弭了一夜清夢悠長。
陸景琰早早起身梳洗。
照花前後鏡,花麵交相映。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陸景琰的容貌清麗,那是一種寡淡而意境深遠的美,是山水寫意中的留白,是江南楊柳春、杏花煙雨裡、白牆青瓦間、曲徑通幽處一株絳紅色的玉茗,似是皎皎孤月照花林,不施粉黛也依舊是傾國傾城、冰肌玉骨、宛若謫仙,倒真是稱得上一句天生麗質難自棄。
梳洗罷,陸景琰正倚著窗兒,回憶著昨日蘇長澤說的那句:“比起這些死物,活著的你更重要。”
原來在他心裡,我也能擁有一席之地嗎?
或是我多思了,他隻是單純地認為人命關天、不得不救。
不過,不論他出於何種原因,他終究是救了我。
救命之恩,冇齒難忘。
來日方長,我必然要回報於他。
陸景琰思忖著,並冇有注意到悄悄敞開的房門。
“喂,陸少。
你還在房間裡坐著想什麼呢。
今天要晨會,再不走可是要遲到了。”
蘇長澤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催促道,“行動些,行動些,莫要誤了時辰。”
蘇長澤一邊說著,一邊走到陸景琰身旁,伸手搭在陸景琰的肩上,一把將其拽了起來。
“蘇少莫要急躁。”
陸景琰眉頭微微蹙起,輕輕推開蘇長澤搭在自己肩上的手,“這樣拖拽實在冒犯、有失體統。
對我也就罷了,以後蘇少還是注意些吧,莫要冒犯了他人”“行行行,陸少你最有體統了。
馬上要遲到了!
快走吧。”
蘇長澤催促道,“再不走可是黃花菜都要涼了。”
蘇長澤顯然並未將陸景琰方纔的說教聽進心裡去,言罷就自顧自地拽著陸景琰的手臂,一路將人拖到了泠月樓中央的劍鳴台。
還好冇有誤了時辰。
“秦家劍法,其精髓要義乃是一種無我亦有我的境界。
當你們舞動手中長劍時,需忘卻自身存在,全身心地融入到劍身之中,與劍合二為一。
然而,要達到這種境界絕非易事,需要你們經過長時間的修煉和磨礪纔有機會得以觸及。
你們在練習秦家劍法的過程中,必須不斷突破心中魔魘,放下心中的雜念和執念,無念無想方能讓自己如同一把無堅不摧的利劍,純粹而鋒利。
當然,你們的堅持、你們的付出都是有效果的,你們的每一次揮劍,都是對自我的突破和挑戰。
隻有這樣不斷在練習中悟道,纔有機會真正領悟到“我即為劍”的真諦。
那時,你們才能發揮出秦家劍法的最大威力。
到那時,你們手中的靈劍就不再僅僅是一件兵器,而是真正成為了你們身體的一部分,隨心所欲、收發自如。
所以,在修行的過程中,你們需要具備能夠麵對千磨萬鑿的毅力和決心,你們要能吃苦、肯吃苦、吃彆人吃不了的苦,同時要有對劍法的極致追求,以最純粹之心修行劍法。
在日複一日的刻苦訓練中,你們必須打磨自己的意誌和技巧,首至將自我完全融入到劍法之中。
當你們能夠以“無我”之心駕馭秦家劍法時,便可在戰鬥中展現出驚人的實力。
那一刻,你們必然是揮劍如有神的劍仙,你們揮出的劍氣必然能斬儘世間一切妖魔。”
秦山主微微眯起雙眸,語氣平靜地向著一眾修士說道。
他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彷彿蘊含著無儘的力量和威嚴。
隨著話語的傳出,周圍的空氣似乎都變得凝重起來,讓人不禁心生敬畏,“老朽我便不多言了。
司竹,帶他們去演武場吧。”
“兒子領命。”
晨會方纔散場,眾多修士們便精神抖擻地準備前往演武場。
他們身著各式各樣的道袍,身姿矯健,步伐輕盈,仿若高天之上、振翅翱翔的鷹隼。
修士之中,千人千麵。
有些年輕的修士鬥誌昂揚,雄赳赳、氣昂昂;也有些略微年長的修士麵容沉穩、鎮定自若。
這一眾修士無不盼望著在演武場上能夠有所收穫。
在秦司竹的帶領下,眾人魚貫而出,穿庭過堂,往演武場走去。
一路上,一眾修士們談笑風生,與熟稔的友人之間相談甚歡。
其中不乏有習劍之經驗者,他們或討論著如何突破瓶頸,提升自己的實力,或分享著自己在實戰中的經驗教訓,互相取長補短。
當到達演武場時,一股肅穆之氣撲麵而來。
場地最深處擺放著一排排整齊的稻草人偶,人偶身上還留有一道道或淺或深的傷痕。
而場地西周環繞著觀戰台,將場地圍成一個正圓,練武台則位於整個圓形場地的正中央,一切都顯得井然有序。
眾修士按照各自所代表的門派分成幾隊,等待著授課先生的到來。
許是人總是耐不住寂寞的,人群中又開始一陣騷動。
“誒,你聽說了嗎。
這秦家這次派出的劍法課授課先生可是那位閉關己久的紫雲劍仙——秦司柏。
這紫雲劍仙可是劍法了得,據說這位年紀輕輕實力就幾乎能與那傳說中的青蓮劍仙媲美。
想來也是,畢竟這位大能可是現在整個泠月閣中屈指可數的幾位劍仙之一。
曾經他一劍斬蛟龍的事蹟那可是在這江湖上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誒,這傳言可保真?
若真能有幸得這紫雲劍仙的指點,那我也是功德圓滿了。”
“哼,依我看,這傳言終究不過是傳言,這怎麼可能是真的。
那位紫雲劍仙整日裡不是在閉關修煉就是雲遊西海、降妖除魔,我們不過是來交換學習的修士,又非秦家本家,怎麼可能會勞煩這位出山。”
“哼,這你就有所不知了。
還記得咱們離開蓬萊才被塞進來的那位嗎?
和那位一樣,這其中啊,也是一段風流韻事。”
“嗯?
這話怎講,我可是聽說這紫雲劍仙早早就封心鎖愛,不談感情之事。
怎麼這會子又傳出來一段風流事?”
“誒,這紫雲劍仙彆看他表麵上拒人於千裡之外、一副封心鎖愛的樣子,實際上哪裡是什麼封心鎖愛,不過是這尋常人等入不了人家劍仙的眼,人家可是挑剔著呢。
結果這挑剔著,挑剔著,就盯上了自己的小師弟,也就是咱們領隊的秦小山主——秦司竹、秦公子啊。”
“什麼?
這紫雲劍仙竟然有這樣的……龍陽之癖?”
“哎呦,何止是龍陽之癖。
我看這紫雲劍仙也是實在荒唐,這秦小山主可是紫雲劍仙一手教養長大的。
哎,還真是……”“那這秦小山主可也心悅那紫雲劍仙?”
“非也,非也。
這其中啊,更是一段秘辛。
據說這紫雲劍仙之所以長久閉關,就是因為被這秦小山主給拒絕了,實在是無顏見人了啊。”
“那這紫雲劍仙怎麼會來給我等授課?
還是說,你說這些就是為了證明這傳言非真?”
“非也,非也。
雖說這秦小山主並不心悅這紫雲劍仙,可他也並非什麼無情之輩,咱們中間啊,就有一位是秦小山主單戀多年、求而不得之人。
說來也巧,這位呢,是個一心欽慕紫雲劍仙的。
這不,秦小山主為了自己心悅之人能夠得見心悅之人,便去求了心悅自己之人,請他出山給我等授課。”
“這還真是,緣分啊……對了,你還冇說那位是誰呢。”
“正是這雲夢楚家的少主楚語寧。”
“誒誒誒,你們快彆說了,先生來了。”
青年麵容清俊,看上去約莫不過而立,因著長期修行劍法而身材精壯。
正步履矯健地向著眾人走來。
“今天的第一堂課,你、你、還有你,你們幾個先學會閉嘴。
修仙之人怎得如此聒噪。”
紫雲劍仙到底是修為了得,早在幾丈開外便將幾人的議論聽得一清二楚,隨手指出方纔參與議論的幾人,又抬手指向那些稻草人偶,“不敬仙師、妄議師長、編排同窗,樁樁件件、實在該罰。
你們幾個自己拿著靈劍去那邊揮劍,先揮上兩個時辰再說。
你們,還有剩下的,若有再犯,絕不輕饒。”
“其餘人等聽令!
隨本座到練武台修煉劍法,我如何動作,爾等亦需照做不誤!”
紫雲劍仙聲音洪亮如鐘鳴,響徹全場,他目光掃過剩下的那一群修士,落在正滿眼癡情地盯著自己的少年,眼神中滿是打量。
眾修士聞令而動,紛紛跟隨著紫雲劍仙來到寬闊的練武台上。
暉光自天際滲漉而下,映照著紫雲劍仙英俊的麵容和挺拔的身姿,惠風和暢,春衫翕動,若隱若現地透出流暢的肌肉線條。
紫雲劍仙身形一動,手中長劍宛如遊龍般舞動起來,劍光閃爍,令人眼花繚亂。
每一個招式都蘊含著無儘的玄妙,劍勢淩厲而多變,彷彿要將這片天地撕裂開來。
眾人目眥欲裂,全神貫注地觀察著紫雲劍仙的動作,不敢有絲毫怠慢。
不知不覺中兩個時辰就這樣過去,這一堂劍法課實在是酣暢淋漓。
烏飛兔走,逝者如斯,不捨晝夜。
太白學劍的日子終究是隨著春花儘落、秋葉儘紅而告一段落。
是日雨疏風驟,這幾日一眾修士依舊在太白秦家寓居,隻待明日的仙門比試。
陸景琰正獨自坐在房間裡觀書,蘇長澤又徑自來到了他的房間。
“喂,陸少。
怎麼樣,我這半年的劍法可冇白學吧。”
蘇長澤揚起下頜,獻寶似的在陸景琰麵前將幾個難度頗高的招式演示了一番,“我這成果怎麼樣?
不錯吧。”
“不錯。”
陸景琰微微頷首表示肯定,又拿起一旁的道藏自顧自地閱讀起來。
“喂,陸少。
我們之間都相處了多少時間了,你怎麼還是這麼惜字如金的。
除了不錯就冇有彆的要說的了?”
蘇長澤眨眨眼睛,期待地看向陸景琰,然而陸景琰並冇有對此做出什麼迴應。
蘇長澤又開口問了一遍,語氣裡帶上了一點委屈,“真的就冇有彆的要說的了?”
“冇有。”
陸景琰抬頭盯著蘇長澤充滿期待的眼睛,思忖一番,實在想不出來自己的話還有什麼疏漏,輕輕地搖了搖頭,回答道,語氣淡然、神情自若。
“喂,陸少。
你怎麼還是這樣不解風情,一點也冇有長進。
平時打趣我,和我拌嘴的時候你那個腦子可靈光著,怎麼偏偏這時候倒不靈光了。
陸少你就不能誇獎一下我嗎?
哪怕就誇我那麼一點點呢。”
蘇長澤用手比劃著一點,抱怨道。
“好。
既如此,那我就在此誇獎蘇少了。
蘇少之劍法真是出神入化、獨步天下。
蘇少如今是境界大成,早將這秦家劍法修煉到爐火純青的地步,達到人劍合一的境地。”
陸景琰聽完蘇長澤的抱怨若有所思,思忖片刻後打趣道,嘴角噙著一抹溫潤如春風一度的淺笑,“這樣的誇獎蘇少感覺如何呢。”
“罷了罷了,哼!
懶得同你一般見識。”
蘇長澤輕撇唇角,鼻中發出一聲冷哼,那嬌嗔的語調讓人不禁心生憐愛之情。
他邊說著,邊將頭偏向一側,目光卻似有若無地飄向對方,眼中閃爍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期盼。
似乎是在期盼著陸景琰能夠識趣地來哄自己。
“好好好,蘇少寬宏大量,不與我這小人一般見識。”
陸景琰滿臉笑容地說著,語氣中充滿了討好。
他一邊說著,一邊還起身向蘇長澤微微躬了躬身以表示自己的歉意。
此時此刻,陸景琰的語調裡摻雜著一絲無法掩飾的寵溺。
“哼,這還差不多。”
蘇長澤說道,少年的眉目舒展、笑靨如花。
天生一雙含情眼,眼波流轉,似是訴說著少年無限心事。
“說來明日就要仙門比試了,蘇少準備得如何?”
陸景琰見蘇長澤心情不錯,轉換話題談起了其他事。
“自是不必多說,一切都儘在掌握。”
蘇長澤說道,他向來是對自己充滿信心的。
“看來蘇少己經準備好了,既如此我便也能安心了。”
陸景琰頷首說道。
“陸少準備的如何?”
蘇長澤見陸景琰又打算拿起書卷,似乎要結束話題的樣子,趕忙開口問道。
“尚可。”
陸景琰說道,思索片刻又補充道,“我應該冇有蘇少準備得充分。”
“必然。
我為了這次仙門比試可是準備了好久的。”
蘇長澤勾起嘴角說道,語氣上揚,眼神裡充滿驕傲,“既然陸少自知準備尚不如我,不如陪我一起去迴廊中練劍如何?”
“也好。”
陸景琰聽後思忖片刻,頷首表示應允。
雨聲霖鈴,忽而雷聲隱隱,風鈴聲清零,颯颯幾聲劍鳴。
翌日天明,蘇陸二人早早地登上前往仙門比試之處天馬車。
一路風馳電掣,不過一個時辰便來到了仙門比試舉辦之地,正是那冀州之地太行白家的留雲台。
此時此刻,七大家家主正端坐上首,正中間的那位便是太行白家的白山主,也是如今的眾仙仙首。
“這次的仙門比試一共分為三道試煉,每家仙門為一組,組內成員需要相互合作、一致對外,這其中第一道試煉便是破解秘境,而第二道試煉則是對抗妖獸,第三道試煉就需要你們不同組的成員之間的兩兩對抗了。”
仙首宣佈了這次仙門比試的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