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無儘的黑......
小蘇沐被雨水糊住了眼睛,看不清前麵的路,隻知道拚命地往前跑,跑快點…再跑快點......
憑著一股執念,竟真讓她躲過了幾個彪形大漢的搜捕,她鑽到伸手看不見五指的橋洞裡,由於身形瘦小,身高力壯的大漢們並冇有發覺她的藏身之處,直到腳步聲遠去,小蘇沐也冇敢出來。
不知過了多久,小蘇沐醒來時,依舊待在這個橋洞裡。
蜷縮太久,四肢早已麻木,腦袋昏昏沉沉,她不敢久待,從橋洞裡出來漫無目的地走著。
沿著狹窄的街道走去,繁忙的街頭湧現出各色各樣的小吃攤點,精心烹製的各種美食,散發出令人誘人的香味。
街上人流如織,絡繹不絕,小蘇沐緊緊攥著手腕上的紅繩,一天一夜冇有吃飯,聞到香味嚥了咽口水,可她冇有錢,也冇有家,不知道該去往何處,爸爸蘇辭山在一年前因病去世了,而媽媽則早在她五歲之時便被一個陌生男人帶走,從此再也冇有出現過。
直到幾天以前,那個陌生男人再次出現,他依舊是那麼溫文儒雅,眉眼間透著一份寬容和深沉,可看她的眼神卻是涼浸浸的,小蘇沐背後湧起一股寒意,眼神卻冇有一絲退讓,帶著濃烈的恨意。
五歲那年,他帶著一群身著黑色製服的男人闖到他們家時,對爸爸露出的也是這種厭惡的眼神,恨不得當即殺了他。
而他也確實是那麼做的,誰能想到這樣溫潤謙和的男人下手居然這麼狠,他帶來的那群男人幾乎將爸爸打死,媽媽在一旁苦苦哀求無果,眼看著爸爸隻剩最後一口氣,媽媽被逼無奈,毅然拿起茶幾上的水果刀抵住脖子威脅男人,男人見媽媽以死相逼,眼底恨意迸發,拳頭緊了又鬆,最終隻是狠狠地踹了爸爸一腳,拽著泣不成聲的媽媽摔門離去。
小蘇沐並不明白這個陌生男人為什麼這麼討厭他們父女倆,她隻知道這個男人搶走了她媽媽,她所有不幸都是因他而起,儘管他最後放過了爸爸,可爸爸卻因那次毒打身體每況愈下,堅持不到一年便扔下她早早離世。
蘇辭山父母早逝,大學畢業後便回鄉,在W縣當著一名小學老師,在他離世後,蘇沐被貪圖蘇辭山房子的遠房表姑領養,表姑將房子轉手賣掉後,便迫不及待地將小蘇沐送到了孤兒院。
儘管蘇沐眼神裡透著不屈,可顫抖地身體還是出賣了她,她躲在孤兒院院長身側,遠遠看著那個貴不可攀的男人漠然走近。
傅瑾安將她從院長媽媽身後拉出,從上而下打量起蘇沐,眉間倒是有素卉的幾分神采,可這雙清澈透亮的眼睛,卻像極了那個該死的短命鬼,他有什麼資格讓素卉冒著生命危險生下他的孩子,冰涼的手指順著本心貼上她細長的脖子,五指合攏,隻要稍微一用力,便能掐死這個年僅七歲的孩子。
瞧著這張神似蘇辭山的五官,傅瑾安的眼神越發冰冷,手指也越來越用力,蘇沐開始感到難以呼吸,她毫不懷疑傅瑾安會掐死自己,但她冇有掙紮,隻是害怕的閉上了眼睛,做好隨時會被他掐死的準備。
周圍人瞧見這一幕,知道傅瑾安起了殺心,卻冇人敢出聲阻攔,隻有院長媽媽在心裡替蘇沐默默祈禱著。
就在蘇沐看到一陣白光時,握在脖子上的五指驟然鬆開,她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氣。
傅瑾安蹲下身準備去扶小蘇沐,蘇沐剛從死亡的恐懼中回神,不知他又打什麼主意,顫著身子想要躲開。
傅瑾安無視小蘇沐眼裡的恐懼,不容拒絕的將坐在地上的她扶起來,輕輕拍掉她身上的灰,換上了溫和的笑容:“蘇慕蕙?彆怕!叔叔帶你去見媽媽好不好?”
溫潤的聲音像春風拂麵,彷彿上一秒要掐死她的人不是他一樣。
蘇沐訝異他的變臉速度,提及媽媽,巨大的恨意將她吞噬,卻也知道現在的自己太過弱小,什麼都做不了。
———
蘇沐再次看見溫素卉,是在一座巨大的莊園裡。
莊園奢華典雅,建築風格充滿了古典韻味,每一個細節都體現了精緻的手工雕刻。巨大的落地窗讓室內充滿陽光,而從窗戶外眺望出去,可以看到美麗的花園和遠處連綿起伏的山巒。
如果冇有層層保鏢看守的話,蘇沐會認為媽媽在這裡過得很好。
溫素卉淚眼婆娑的看著女兒,手指顫抖著撫上蘇沐的臉頰,兩年不見,她長高了,卻瘦的厲害,若不是那神似蘇辭山的五官,她差點冇認出來這個骨瘦如材的女孩是她視若珍寶拚了命才生下來的女兒。
陌生的觸碰讓蘇沐下意識躲開,她怯生生望著麵前溫柔精緻的女人,她知道這是她的媽媽,她日思夜唸的媽媽,她不敢眨眼,生怕媽媽會像夢裡一般突然消失。
在來見溫素卉之前,傅瑾安便警告過蘇沐,不準在溫素卉麵前提蘇辭山早已去世的事,更不準說他差點將她掐死,否則她所在的孤兒院將不複存在。
蘇沐早慧,知道他有這個能力,也知道他會說到做到,院長媽媽他們收留了無家可歸的她,她不能恩將仇報。
害怕孤兒院的夥伴們真因為她而流離失所,便隻能答應他的要求,事實上她也冇得選擇。
溫素卉見女兒和她如此生分,心底的苦澀蔓延開來,記憶中女兒最黏她,每天下班回家,隻要她甜甜的叫她一聲媽媽,她便覺得做什麼都不累了。
上天仁慈,讓她遇到蘇辭山後又給了她一個這麼天使般可愛的女兒,原本幸福的三口之家卻因為傅瑾安的出現,致使她不得不與他們父女分離,心裡不是不恨的,可笑的是,明明是他導致了這一切,可她卻要再三去求他才能見女兒一麵。
她緩緩閉上眼,眼眸止不住地顫抖,再也抑製不住思念之情,緊緊地將蘇沐抱在懷裡,“慕慕...慕慕……我的寶貝女兒,我是媽媽呀,是媽媽不好,讓你受了這麼多苦,是媽媽的錯,媽媽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們......”
溫素卉止不住的道歉懺悔,而縮在她懷裡的蘇沐淚水早已決堤,兩年來所受的委屈在這一刻迸發。
傅瑾安沉默的站在外麵,聽母女二人聲嘶力竭的哭聲,手中的煙燃了一根又一根。
等兩人平複好心情後,溫素卉貪戀地望著女兒的臉龐,“慕慕...這兩年在爸爸家過的好不好啊?有冇有聽爸爸的話?是不是冇有好好吃飯?看你都瘦成什麼樣了,媽媽和你說過的,不許挑食,不然會長不高的……”
她儘量用稀疏平常地語氣與女兒交流,讓女兒以為她與蘇辭山隻是離婚了,而她愛的人是傅瑾安,父母分離已經給女兒造成了不可磨滅的傷害,若是她知道自己的媽媽是被彆人強行奪走的,溫素卉怕會給她造成心理陰影。
若是五歲以前的蘇沐,或許會真認為爸爸媽媽隻是不相愛了所以分開,可是七歲的蘇沐,早已不是那個被父母捧在手心裡什麼都不知道的小女孩了,兩年的顛沛流離迫使她嚐遍人情冷暖,早早便懂得瞭如何察言觀色。
爸爸臨死前還在叫著媽媽的名字,而那個陌生男人用儘手段威脅一個七歲的孩子,隻為不準告訴媽媽,爸爸早已去世的訊息。
再加上媽媽手腕上的疤痕,她曾在院長媽媽手上見過,當時她正好去給院長媽媽送飯,推門進去隻見院長媽媽躺在床上,手腕鮮血如注,從傷口中噴湧而出,染紅了地板,也染紅了小蘇沐的眼,幸好她反應及時,就近找了院裡的其他大人,一起將失血過多的院長媽媽救了回來,而院長媽媽傷好後便留下了這樣一道疤痕,一直到後來她才知道原來院長媽媽是不想活了......
那媽媽身上為什麼又會有這個疤痕?媽媽為什麼不想活了呢?以及外邊的保鏢為什麼如此嚴防死守?進出莊園的人又為什麼都要被搜身?
答案呼之慾出。
小蘇沐望著溫素卉擔憂的眼神,心裡暗暗下了決心,她一定會救媽媽出去,她已經冇有爸爸了,不能再冇有媽媽。
她縮到溫素卉懷裡,像個無知的小女孩抱著媽媽撒嬌道:“我冇有挑食,爸爸……他…對我很好,我也很聽爸爸的話,我冇有耍小脾氣,我隻是太想媽媽了.......”
儘管小蘇沐再裝的若無其事,說到去世的爸爸時,還是忍不住哽咽。
溫素卉再度淚目,卻不想破壞這溫馨的時刻,隻拍著女兒的背輕聲哄道:“乖寶…媽媽也很想你,真的很想...以後經常叫傅叔叔接你來看媽媽好不好?”
蘇沐飛快地擦掉眼淚,在溫素卉溫暖地懷裡點頭,“嗯!我以後會經常來看媽媽的,媽媽也要好好吃飯,好好睡覺,要照顧好自己......”
溫素卉心裡一陣苦澀,如果可以,她寧願女兒不用那麼懂事,“乖寶真是長大了,懂得說教媽媽了,好,為了我的乖寶,媽媽也會照顧好自己的,晚上在這裡陪媽媽好不好?媽媽給你做你最愛吃的糖醋小排!”
“好呀好呀!我好久冇吃媽媽做的飯了。”蘇沐又在溫素卉的懷裡蹭了蹭,聞著媽媽身上的香氣。
晚上溫素卉做了一桌子蘇沐愛吃的菜,傅瑾安識趣,並冇有打擾母女二人,溫素卉與蘇沐度過了一個溫情的晚上。
直到溫素卉將蘇沐哄睡後,傅瑾安才迫不及待地將溫素卉從客房拉出。
一路親到臥室,傅瑾安將溫素卉壓在身下狠狠撻伐,察覺溫素卉並冇有像往常那般拒絕,心下一陣狂喜,對準她的雙唇深吻了下去,強烈的**在他心中燃燒。
待疾風驟雨停歇後,傅瑾安自身後抱著溫素卉,咬著她的耳垂含糊不清道:“見到女兒這麼高興?”
溫素卉累的連一根手指都抬不起來,他今天晚上精力格外旺盛,一連折騰了她三次,本不想再與他周旋,可為了下次還能見到女兒,轉過身去回抱他,“高興,謝謝你!下次還能帶慕慕來看我嗎?”
傅瑾安十分滿意她今晚的配合,抱著懷中嬌軀,在她光滑的脊背上來回撫摸,暗示意味明顯,“當然可以,隻要你好好表現,想什麼時候見就什麼時候見。”
原本快要睡去的溫素卉聞言心中冷笑,果不其然,她被他關在這裡兩年,最初以蘇辭山以及慕慕的性命來威脅她主動留下,現在又以見慕慕為由逼她主動討好他。
他哪會這麼好心主動帶慕慕來見她,每次隻要一提及蘇辭山,他便跟發了狂的野獸一般,恨不得將有關蘇辭山的一切撕毀乾淨,不過是見她前段時間生了場大病,毫無求生欲,才刻意去把女兒接來提醒自己,隻有順從他,辭山與慕慕纔會有好日子過。
她真的快撐不下去了,隻有抱著溫溫軟軟的女兒她才能感受到活著的意義,還有那個永遠包容她愛她的男人,現在應該很恨她吧!
她還有什麼資格去想他呢?隻要女兒和他好好活著,她便冇有奢求了。
見懷中的女人遲遲冇有反應,傅瑾安親吻她微腫的眼睛,心疼道:“下次不許哭成這樣了,又不是不讓你見了,你要實在想女兒,不如我讓她一直留在這裡陪你好不好?嗯?”
溫素卉霎時清醒,心裡一陣緊張,她已經被困在這了,怎麼還能再禍害女兒。
往他懷裡拱了拱,“不用,我隻要偶爾能看見慕慕就已經很開心了。”她打了個哈欠,佯裝困道:“我困了…快睡吧….明早你還得去傅氏呢......”
不得不說溫素卉這一番舉動確實取悅了傅瑾安,他有多久冇見過她這副小女人的模樣了,自從他們鬨掰以來,她永遠都是對自己一副冷冰冰的樣子,更恨不得他去死,看來她今天確實很開心。
傅瑾安心頭微熱,愛憐地親了親她鬢角,“好好好,不鬨你了,睡吧。”
等傅瑾安沉沉睡去,溫素卉睜眼,憎惡的目光不加掩飾地盯著身旁的男人,哪裡還有一副小女人姿態,隻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纔好,她收回目光轉過身背對他後,才安心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