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女人的聲音?

伏蘇眉頭一皺,自己來到儒林,除了李消愁,林昭,其他人都冇有接觸過,與杜鳶相視一眼。

她言語輕柔,笑道:

“許是一些同門來打招呼。”

伏蘇頷首,兩人同時走出竹屋。

來人衣著華麗,體形清瘦,身上氣機湧動,她眉目淩厲,有上位者之威,一看便知出身不凡。

“你是?”

伏蘇微微拱手。

女子神色一緩,帶著笑意:

“我乃琴先生的關門弟子,吳心月。”

伏蘇與杜鳶兩人走下台階,拱手行禮:

“吳師姐好。”

吳心月仔細端倪伏蘇,神光熠熠,饒有興致,隻是瞥了一眼杜鳶,眼神深處帶著一抹輕蔑與鄙夷。

她出身高貴,自然看不上這些出身紅塵館的貧賤女子,更何況杜鳶是因為伏蘇想要帶她進儒林,才成了記名弟子,並非是靠真才實學。

要知道哪怕是自己出身吳家,自幼琴藝冠絕同齡,可想拜入琴先生的門下,吃了多少苦。

這一切都被伏蘇看在眼中。

吳心月拱手還禮,語氣懇切:

“吳一凡是我的堂弟,這孩子被嬌慣大的,心胸狹隘,做事魯莽,還請蘇師弟原諒。”

伏蘇微微頷首,禮貌性微笑:

“我原諒了。”

一句話,便要轉身回屋。

吳心月神色一僵,連忙道:

“我知道在野鬼嶺,他率眾冒犯師弟,能否請師弟高抬貴手,給個解藥?”

“如果他再繼續下瀉,怕是會死。”

伏蘇愣了一愣,思緒變幻,他轉過身,一臉無奈道:

“毒是風師父給的,是他精心研製而成,金貴無比。”

“令弟一個照麵就說要將我砍成肉泥,無奈之下才催動風師父給我的毒藥,這藥的損失該如何計較?”

吳心月知道他說的是真的。

不然以吳家的能力,怎麼會對吳一凡的情況,束手無策?

水靈宗的強者也無可奈何,不然自家叔父也不會讓自己出麵來找眼前這一位蘇師弟。

吳心月也很爽快,反正又不是她出錢:

“蘇師弟,開個價?”

剛好自己缺錢,就有人送上門了,真好!

伏蘇也表現出自己很好說話的模樣,為難道:

“唉,這不是我開不開價的問題。”

“毒藥是一個價,解藥又是一個價。”

“我一個貧寒出身之人,哪能知曉這些物件的價值?不如你隨我一起找風師父,要解藥,東西是他的,價值幾何,他最清楚。”

吳心月的嘴角抽搐了幾下。

她知道,這是事實。

可風師伯的性格,怕是免不了要大出血。

要請動師父,為了給叔父省錢又不值當。

她對吳一凡也很反感,仗著自己的身份,惹是生非,風花雪月,奈何畢竟是一家人,家主親自請求,她也不好拒絕。

“蘇師弟說得在理,那我與你同去!”

伏蘇微微頷首,不管怎麼樣,吳心月客客氣氣來找自己,他也不好駁人顏麵,更何況這是給自己送錢。

“師姐稍等我片刻。”

伏蘇轉身回屋,於書桌上。

取出江山筆,先用柳體楷書,寫了一副《神策軍碑》,內容依舊是被他打亂,隻是取用一些字,還是三十六個字。

他想了想,看了看屋外,心有所感,輕輕一歎,知道自己該賣什麼樣的字了,有些書法大家的字體,總覺得賣他們的字,有些侮辱。

杜鳶連忙鋪上新的宣紙,笑問道:

“公子何故歎息?”

伏蘇冇有回答,落筆於紙上。

“吟征調商灶下桐,鬆間疑有入鬆風。”

“仰窺低審含情客,似聽無弦一弄中。”

他用瘦金體寫出了宋徽宗趙佶在《聽琴圖》上的提詩。

不提宋徽宗亡國換來的書法造詣。

就是文字本身來說,它是能讓最普通的人,不懂書法的人,一眼就能記得住,這是瘦金體。

這便是他的能耐。

上一世,伏蘇瞭解曆史之後,對瘦金體便打心裡有些排斥,虛有其表,雖華麗貴氣,卻毫無骨節。

隻是當他收筆的那一刻,一絲微不可查的文氣精芒再度融入江山筆中。

整個紫竹林都在搖曳。

從高往下望去,竹林似海,紫光縈繞,層層疊浪,翻湧如潮。

伏蘇與杜鳶兩人相視一眼。

紫竹林葉碰撞之音如鈴,清脆悅耳,響徹儒林。

“書海竹音!”

吳心月臉色一變,看向屋內。

這麼一會兒的時間,伏蘇竟又做出一首文采斐然的詩句?

還冇等她反應過來。

麵前多出了三個身影。

正是劍先生,雲先生,風先生。

幾人如餓虎撲食,衝到伏蘇麵前,看著宋徽宗的題詩。

這詩才層次與《相思》比較黯然許多,更彆說與大庇天下寒士相提並論,不過也算還行。

可這字卻很不尋常,讓人眼前一亮。

三人看了看屋外,彼此之間擠眉弄眼。

莫不是琴先生讓吳心月來求詩?

那老滑頭,也好意思往小輩身上壓榨?

伏蘇連忙行禮:“見過師父!”

他指了指屋外:“剛纔是怎麼回事?”

風先生笑容燦爛,看著瘦金體,愛不釋手:

“儒林,乃靈朝文采絕頂之地,曆代院長,佈陣此地,但凡弟子文采驚豔,能引發儒林大陣共鳴。”

“書海竹音是最低層次的共鳴,與鳳鳴天穹相當。”

伏蘇心中恍然,冇曾想瘦金體也有這威力。

雲先生仔細端倪,道:

“詩才尋常。”

“可這書法可通眾生。”

伏蘇聞言,更是費解,忙問:

“通眾生?怎麼理解?”

雲先生耐心解釋道:

“你先前的書法,鐵骨錚錚,心如磐石。”

“書法之道,在於心意相通,世間鐵骨有幾人,意境過高,重在神韻,常人臨摹取意過於艱難。”

“可眼前這字,華麗錦繡,哪怕尋常讀書人,一眼便能喜歡上,臨摹起來,輕鬆許多。”

“當世人學你的字越多,冥冥之中,眾生文氣於一方天地彙聚。”

“你施展術法時,產生共振,術法威力不凡!”

“不知為何,從這字上總能看出幾分皇家貴氣!”

伏蘇心中驚歎雲先生的洞察力,忙問道:

“那書法的其他境界呢?”

劍先生目光灼灼,驚歎不已:

“通鬼神,通聖賢,通天地……”

“很多人終其一生,能通眾生就很不錯了,哪怕書院創始人,也隻達到通鬼神的境地。”

伏蘇聞言,獲益匪淺。

劍先生轉過身,看向吳心月,道:

“回去告訴你師父,這副字,他彆想要走了。”

“真想要,得割肉!”

吳心月一臉懵逼,她也很想進去看看伏蘇的作品。

可三位先生圍在書桌前,她哪裡敢啊?

伏蘇連忙解釋,道:

“師父誤會了。”

“事情是這樣的,我去野鬼嶺,她的堂弟吳一凡說要將我砍成肉泥……”

聽到這裡,吳心月心驚肉跳,隻想轉身就走。

真晦氣,早知道不答應叔父了。

當真是給自己找不痛快。

伏蘇皮笑肉不笑,看向風先生:

“吳師姐很有誠意,冇有對我出言不遜。”

“我本想寫完後,再去尋師父,看此事該如何?”

吳心月的額頭早已冷汗滲出,隻想撂挑子。

宋徽宗趙佶瘦金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