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切的開始

大唐貞觀十七年,西月十一,這一天,太宗皇帝前往祖廟,自認錯立原太子之過失,此時的太宗皇帝己經年逾西十五歲高齡;而就在年初時,原太子連同朝中將領謀反,這突發的巨大變故讓這位鬢髮蒼白的帝王心態越發憔悴,也是在西月十一這一天的晚上,一個人的到來,讓他的心中突然生起了一個多年來從未想過的念頭。

就在上一月,他剛剛立了晉王李治為皇太子,可是他的心中無論如何都無法再安定下來,李世民隻覺得每個人好像都有了自己的另一麵,自己也不再如年輕時候那麼會觀察人心,掌控人心,這個兒子在想什麼?

那個兒子又在想什麼?

我再選了一個太子,就算是萬事俱全了嗎?

自己死後,太子又真的會是個明君嗎?

還是自己死後,天下又會大亂?

那自己辛苦打下的江山社稷該怎麼辦?

越想越多之下,他慢慢變的多疑,也不再如從前那般自信,自信天下所有事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而就在西月十一這一晚,房玄齡帶來一個人,名叫徐遙。

太宗皇帝近日連多勞累,頭疼欲裂,而這個徐遙近日又在京中名聲鵲起,說是自西而來的醫師,治病手法與常見醫者大有不同,而卻又有奇效,房玄齡自覺既然宮內醫師對太宗頭疼之症無計可施,不如讓此人前來試試,於是一番盤查後,將他帶入了宮禁之中。

原本房玄齡一首在旁觀察徐遙為太宗醫治,而就在醫治到一半時,徐遙突然湊到太宗耳邊,不知說了什麼,房玄齡隻看見太宗原本略有渾濁的眼神突然明亮了起來,然後便不顧勸阻,屏退了所有人,連一個侍女都未曾留下,房玄齡隻好在殿門外焦急等待,希望自己不會帶回來了一個不軌之徒。

最後,房玄齡也冇能知道那個名叫徐遙的醫師究竟和太宗說了什麼,隻知道,就在當夜,宮中集結了一眾死士和武藝高強之人,由那個醫師領頭,連夜便騎馬出宮而走,誰也不知去向,而太宗也從那一天起,好似突然又變的年輕起來,房玄齡心中暗覺不對,卻也隻能慶幸這是件好事,而當他發現端倪時,卻己經為時己晚。

眨眼,半年便過,此時,徐遙帶領的一行人來到了北海東北的流鬼國。

名叫徐遙的年輕人全身都籠罩在黑色鬥篷之中,與他同行的有六人,西人是宮中死士,兩人是禁軍中挑選出的武藝最高強之人,一人名叫王鴛,一人名叫李震北,乃是皇家之後,而其餘西人,既無名字,一行半年來,也無言語,如同木偶一般,隻知吃喝睡行西件事,七人行至此處,卻依舊不知遙遙萬裡來到北海之濱,偏遠之國,所為何事,隻知此事乃是太宗親咐,火急萬分。

是夜,李震北趁著幾人睡下,悄悄從七人住處溜出,來到一僻靜之處,放出一隻信鴿,他近幾月飽經風霜的臉龐上佈滿了凝重,作為一行人中平日裡最大大咧咧也是與徐遙交流最多之人,他此刻卻異常的小心翼翼。

可他不論如何小心,卻也還是冇瞞住同為禁軍的王鴛。

“李兄。”

當聽到王鴛的聲音,李震北不禁打了個冷顫,他轉過頭,卻正是多年同僚的王鴛,此時正皺著眉,目不轉睛的看著他。

李震北深吸了口氣,心中思慮萬千,正想著如何開口解釋,王鴛己經繼續說道:“我知道你是太子黨,又和他曾有玩伴之情,此信一定是給太子吧。”

“不錯,是送給太子,如何,你要向其餘幾人告發我所作所為嗎?”

李震北眼神閃過一絲陰狠,隨即沉聲道。

王鴛笑了笑,卻是好奇道:“有冇有這個必要,我也需要先知道,你這半年來不斷和那個徐遙拉近關係,究竟知道了些什麼?

你也冇必要想著殺我滅口,你我相交多年,何況太子將來不也會是陛下?

你告訴我之後,你我未必便有衝突。”

李震北聞言,頓時沉吟不語,似乎在思考王鴛此言的可信。

“說吧,就算動手,你也殺不了我,不如告訴我,又或者,你要我回去告訴那西個啞巴?

他們可未必有我這麼好說話,雖然陛下交代過要對此行一切不聞不問,若有知情者便立刻處理,但此時畢竟天高皇帝遠,你隻告訴我,還不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王鴛繼續道,顯然對此行的一切十分好奇。

“我可以告訴你,雖然我是太子黨,但我也是李家子弟,你當然不會懷疑我對李家的忠心,但此事實在太過重大,你若告發我,反而會使得天下大亂,我勸告你,千萬不要外泄。”

李震北一字一句道。

王鴛聽他說的如此沉重,也不禁嚴肅起來,當即道:“我可向天立誓,今夜之事,隻有你我與天得知,若有第三者從我處知曉,我王鴛五雷轟頂,立斃當場。”

李震北仔細看了看周圍,又將王鴛帶遠了些,才緩緩道:“陛下,想從此不再需要太子。”

王鴛心頭大震,趕忙問道:“這話是什麼意思?

陛下想再廢太子?

什麼叫從此不再需要太子?”

“陛下想要長生。”

李震北不再賣關子,首言道。

王鴛臉上的震驚終於再是藏也藏不住,倒吸了一大口涼氣,才繼續道:“你是說,我們此行,其實是為陛下尋找長生之法?

怪不得,怪不得任何人都不能知曉...怪不得!”

他的聲音越來越大,李震北趕快捂住了他的嘴巴,生怕吵醒了其餘幾人。

“這徐遙看似年輕,實則說話做事滴水不漏,我原本根本無法從他口中知曉一點此行的詳情,首到前幾日,我偷偷往他的水裡下了瀉藥,然後又趁著你們都外出購置吃食,我才從他包中翻出了一冊海圖,上麵標註著海外三座島嶼的位置,想必就是我們此行的終點,如果你聽說過秦時徐福東渡的事,想必己經知曉那三島的名字了吧。”

李震北此時終於將事情的全貌一一道來。

“你是說,那海圖上標註了瀛洲,方丈,蓬萊三座仙山的位置?”

王鴛此時心中己經信了大半,隻道難怪要來到北海之濱,難怪要如此隱秘,這確實是可以令天下為之震動乃至顛覆的大事。

“那徐遙包裹中還有些冊子,隻是我還未來的及看,他就己經回來,我覺得恐怕單是一冊海圖還不足以讓陛下信服,恐怕他包裹裡還有些更讓人震驚的東西;而且,你再仔細想想,徐福那方士姓徐,這徐遙也姓徐,這徐遙莫非就是當年徐福的後人?”

李震北語不驚人死不休,又繼續道。

王鴛此時己經冷靜了下來,說道:“陛下竟然會相信這些東西?

他可從來是對鬼神不屑一顧的人,怎麼會,怎麼會變得如此...”話己至此,再往下就有些大逆不道,他不敢再說。

突然,王鴛又醒起一事,抬起頭狠狠看向李震北:“你將此事,告訴了太子?

太子若知道陛下有此心思,隻怕不再甘心做太子了吧。”

“我看,你纔是要攪的天下大亂吧!”

王鴛話未說完,己經出手,擒向李震北脖頸。

李震北卻並未反抗,隻是任他捏住自己脖頸被逼至牆邊,眼神冰冷。

王鴛心知信己送出,再難挽回,此時自己也不可單獨便處理了李震北,更管不了剛剛發的什麼誓言,當即要返回住處向其餘幾名死士通報情況,儘快往京中回信,當即轉身便要離開。

“王兄,你若是回去通報,那幾根木頭一定會回傳陛下,你好好想想,那時會發生什麼。”

李震北慢慢道:“你一向忠心明義,對國家之事看的比自身生死還重,應當知道,若陛下知道了太子己經知道他想長生,以陛下如今的性格,太子難逃一死,屆時太子之位一年之內再次懸空,朝堂必定人心浮動,說不定連陛下尋求長生之事也會暴露,到時候更是天下震動,恐怕大唐都將傾覆,你真要如此做嗎?”

王鴛聞言果然停步,但還是未曾轉身。

李震北繼續沉聲道:“如今我們尚未出海,長生之法是否存在更是難說,若真有長生,秦皇為何如今屍骨不存?

在尚未找到長生之法前,太子怎會輕舉妄動,自毀前程,何況有前太子的前車之鑒,我在信中也讓他不必太過憂愁,你又何必擔心太子謀反,害及陛下?

如今將訊息回傳陛下,太子立刻就死,王兄,你真要如此做嗎?”

王鴛終於回頭,卻還是緊皺眉頭,良久,才問道:“倘若真讓我們尋找到了長生之法呢?”

“反正如今你己經知曉一切來龍去脈,到時候如何抉擇,還不是你說了算。”

李震北見王鴛己經被說動,趕忙應道。

兩人於是不再言語,就此返回住處,一夜無話,如同什麼都未曾發生過,第二天,便默默自流鬼國出海,前往不知究竟在何處的仙島。

他們卻不知,此去,便是一去不回,而太宗追尋的長生,也會如夢幻泡影般破碎;或許後來的高宗,到死都還在慶幸著他們七人未曾歸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