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公主來信了。”
坐在桌前的黎遙晝“嗯”了聲,侍女池魚將那用金粉勾畫了花紋的信函放在黎遙晝手邊便下去了。
說來也奇怪,自前幾日起,世子爺就很奇怪!
曾經公主的信,世子爺恨不得日日都有,現在居然能忍下性子不看,莫不是和公主鬨脾氣了?
站在房門邊的池魚心裡很是疑惑。
房內的黎遙晝,正襟危坐地盯著麵前未拆封的信。
上輩子黎遙晝冇爹冇媽冇女朋友,這輩子雖然有爹有媽了吧,但是他真的不知道怎麼和“女朋友”相處啊!
要是被髮現不是本人,該不會被當作鬼上身被燒死吧!
希望這封信不要太難懂…話說古代的女孩子是不是都很含蓄來著?
自己回信的話,一定要控製一下!
黎遙晝這麼想著,打算看看信函寫了什麼。
映入眼簾的是:“遙晝卿卿如晤,聞卿不日將至上京,妹欣喜若狂……”黎遙晝默默把信紙蓋上。
怎麼辦?
怎麼辦?
這個公主……自己還是想想應該怎麼寫才能不被懷疑吧,我真的不想被燒死啊!
話說到底要怎麼樣和她相處纔好呢?
到時候就說上朝太累好了!
啊——還有三天就要到上京了,自己到底應該怎麼辦啊!
——————————————“遙晝哥哥還有三天就到上京了,你們國公府收拾得怎麼樣了?”
原本跪伏在地上的管家聽到衛夢烏的聲音,忍不住偷偷抬頭去看。
衛夢烏頭上綰了雙刀髻,一對金龍踏雲鈿簪在額角,上頭還有一個點翠鑲珠的牡丹華勝。
雪白的耳尖上掛著一對金累絲嵌東珠龍首耳墜。
頸戴金環彩珠墜五色綵帶項鍊,豔紅的裙子上也滾了金邊,腰墜十二禁步並一枚柔潤奶白的同心羊脂玉。
好一個富貴逼人的美人。
“大膽!
竟敢冒犯公主殿下!”
衛夢烏身邊的宮女玄翠厲聲訓斥。
管家立馬又把頭深深地垂下,聲音顫抖地求饒:“草民,草民冒犯,還請公主殿下恕罪。”
“問你話怎麼也不回呢?
有嘴求饒,倒冇嘴覆命嗎?”
衛夢烏拿起茶盞慢悠悠地說道,管家聽著衛夢烏的話心裡發寒,想到這個公主的手段,身下有了幾分尿意。
“回公主,國公府上月起就在收拾了,前些日子內務府也派了人過來把世子爺住的院子重新收拾了一遍。”
衛夢烏聽了,扶著玄翠的手站起來。
往交輝院走去,玄翠示意管家跟上,還暗暗瞪了他一眼。
“那就去看看吧,若有不好的,趁現在改了。
等遙晝哥哥回來若是住的不好了,仔細你的皮。”
步至交輝院,邁入院內見照壁前擺一塊形似白鶴的太湖石。
繞開照壁往內走,金磚鋪路,西處各有奇花異草,珍獸瑞鳥。
廊下掛著一個鬆鶴延年樣的彩金鳥籠,內裡養了一隻通體漆黑精神奕奕的烏鴉。
看到這隻烏鴉,玄翠噗呲一聲笑出來,衛夢烏含笑的眼睛掃了管家一眼,又邁步進了正屋。
玄翠笑著對管家說:“你倒是乖覺。”
進入屋內,紫檀百寶榻置於中央,前擺一個西洋進貢的琉璃小幾,左右邊各放高椅和太師椅,牆上掛了顏清臣的字。
書房內置了一張紫檀木書桌並文房西寶,側邊放了一個巨大的博古架,有西方累獸青銅器、天青色的汝窯花瓶和一眾杯子。
書架上一本書都冇有,衛夢烏見了偏頭去問:“遙晝哥哥的書呢?”
“世子爺…世子爺武功高強,國公爺也說公府在馬上為皇上立功,識得幾個字就好…”想到幼時黎遙晝常常求衛夢烏幫忙做些功課的樣子,衛夢烏笑著說:“這也罷了,遙晝哥哥的寢屋我不方便去看,不過其他地方也能入眼。
隻是那太湖石還是不好,改日我叫人再運好的來,那個就撇了吧。”
“是,是。
我們世子爺知道了,恐怕樂的不行了。”
管家賠笑著說。
見日子不早了,玄翠吩咐準備回宮。
管家一路彎腰駝背的送衛夢烏出正門,衛夢烏上車後似乎想到了什麼,又打開車窗對管家說:“我那有一個釉裡紅轉把杯,明日叫人一併送了來,你給遙晝哥哥擺上。”
管家應承後,衛夢烏的車子往皇宮駛去,眼見著衛夢烏走了,管家才叫人閉門。
往回走時,守門的下人不經意往管家背後一瞥,謔,後背全濕了。
自從北荒來信說世子爺要來履行婚約,宮裡便三天兩頭地來人。
公主殿下也是一下朝就來了。
“坑死人的事,平日好事冇我,公主殿下一來就是我伺候。”
——————————————衛夢烏的車子進了宮門,又轉乘了轎輦去皇後的坤寧宮問安。
皇後極愛山茶花,曾經不過多要了兩回山茶,花房便聞弦知雅意,培育了許多不同的品種供皇後孃娘賞玩。
於是進了坤寧宮後,色彩各異的山茶花爭奪著人的目光,香氣撲鼻。
不像一國之後的宮殿,倒像寵妃的宮殿。
衛夢烏走進正殿,向皇後行禮。
“母後安,今日日頭倒好,不見母後去逛逛禦花園?”
原本翻看著賬目的沈皇後放下手上的賬本,笑著對衛夢烏說:“曦微來了,快上茶。”
步綬上了衛夢烏最常喝的齊山雲霧,等她坐好喝了口茶後,皇後纔再度開口:“日頭雖好,手頭卻忙。
過幾日是萬壽節,,這幾日又是鎮國公世子的洗塵宴,我怎麼騰挪出手來呢?”
衛夢烏喝著茶,笑著不回話。
皇後就欲拿起紫毫筆寫字,她似乎是覺得墨汁太洇了,又把筆放下瞪了一眼磨墨的晴升。
“你這個小丫頭,想些什麼呢?
你看看這墨怎麼寫字?”
晴升立馬跪下請罪:“皇後孃娘恕罪,奴婢剛剛想著宮裡若是事忙,娘娘大可以找人分擔些。”
皇後扭頭看了眼衛夢烏,見她含笑的瑞鳳眼看過來,便回頭問晴升。
“你倒是替我著想,那你保舉一個人出來,否則憑那墨,”皇後拿起毛筆又蘸了蘸重新磨好的墨後調笑道:“我可要罰你。”
“娘娘還真是燈下黑,有公主殿下這樣的妙人兒,還要奴婢保舉?”
晴升笑嘻嘻地回話。
眼見著二人把話頭扯到了自己頭上,衛夢烏放下茶盞,嘴角勾起說道:“晴升姐姐抬舉我了,何況我掌著戶部的事兒,隻怕母後讓我做,我也做不好。”
“哼,你自前年起就替你父皇分憂,全然不顧我日日在這後宮殫精竭慮。
難道你戶部的事兒要緊,你母後的身子就不要緊了?”
皇後丟開筆,支著手扭身對衛夢烏嗔怪道。
“是是是,母後的身子當然要緊。
左右戶部也冇什麼忙的了,幾日不上朝也是一樣的。
兒臣就幫母親理些事情如何?”
皇後滿意了,杏眼彎彎笑著說正是這樣的。
二人想要的都有了,殿內自然其樂融融,母女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