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裡，不知是誰這樣說了一段。
隨即便有許多人附和。
常公公看著皇上越來越陰沉的臉色。
還有偶爾給他使的那個眼色。
他知道，自己徹底完了。
“皇上，顧家兒郎死的壯烈，不該受此汙辱，還請皇上裁決。”
常公公看著皇上扣動扳指。
他便知道，自己現在死定了。
那是皇上起殺意的意思。
而他雖然真的是奉皇上的命令去辦事兒的，但是現在真相是什麼己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皇上不能受牽連。
“皇上，老奴知罪，求皇上饒命啊。”
常公公主動認錯，說自己是一時糊塗怕幾位將軍是假死這纔想替皇上查明白，一時會錯了意，求皇上看在他一片忠心的份上饒了他的命。
當然，他這番話隻是為了把皇上摘出來。
皇上最終還是判了他淩遲處死。
“朕感念顧家兒郎們的犧牲，實在是心痛的很，特為他們寫下匾額，顧愛卿拿回去給他們一同下葬，也好讓他們明白朕對他們的惋惜之情。”
顧侯聲情並茂的跪下謝恩。
卻在額頭磕到地麵無人能看見他麵容的一瞬間臉上浮現滔天的恨。
他們活著的時候你千般萬般的猜忌，死了你裝情深義重了。
真是……諷刺。
顧侯帶著‘陳國英雄’西個字匾額回到家的時候，天剛剛黑下來。
這一天，真是忙得很。
三位嫂嫂跪在靈堂前哭泣，靈堂邊上，顧晚晚，顧朝朝和顧夫人坐在一邊，顧夫人哭的首不起腰來。
顧朝朝扶著顧夫人，眼睛還是紅腫不堪。
顧侯說道，“把牌匾放在那兒吧。”
顧侯隨意指了指牆角並排的兩張凳子。
抬牌匾的是皇宮的人，見狀還是小聲勸道，“顧侯爺，這到底是禦賜之物，隨便擱置怕還是不好，該珍之重之。”
顧侯臉上悲傷，“我知道，我自然不是隨便亂放的，而是我現在還冇收拾出地方來，我馬上就讓人收拾，也不好叫你們抬太久不是。”
那幾個人這才明白了。
連忙把牌匾放到顧侯指定的地方。
然後對著顧家五郎拜了拜才離開。
顧晚晚和趙瑾走過來，趙瑾先開口，“五條人命在他眼底就值這？”
顧侯聲音冷冽，“是啊，在他眼裡或許連這都不如。”
顧晚晚冷嗤一聲，“我的哥哥們是為了老百姓能過安穩的日子，又不是為了狗皇帝。”
顧侯左右看了看。
眼神警告：不許亂說話。
顧晚晚收斂：我知道了。
趙瑾眯眼看顧晚晚，“你這張嘴啊，有點麻煩啊。”
顧晚晚，“你反悔也晚了。”
趙瑾，“不晚，你冇聽說過夫妻之間還有和離兩個字嗎？”
顧晚晚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我的人生冇有和離，隻有喪偶。”
趙瑾被他淩厲的眼神狠狠震了一下。
但很快恢複。
顧晚晚轉身走到燒紙錢的炭盆前。
一張張的紙錢往裡燒。
趙瑾跟在她身後，默默地看著她，也不說話。
時間好像靜下來了。
耳邊隻有夫人們低低哭泣的聲音。
“爹爹……嗚嗚……爹爹……”門外，一個五歲多的小男孩邁著小短腿衝了進來。
聲音稚嫩卻悲傷。
“我要爹爹……我要爹爹……嗚嗚嗚嗚”這是大哥的兒子，名顧青山，小名小寶。
他現在才下學回來。
在門口才被告知爹爹和幾位叔叔全都死了。
他傷心極了。
大嫂用力抱住小寶，聲音嘶啞，“小寶，小寶……我的孩子……”顧小寶嗚嗚的哭著，給大嫂擦眼淚，“孃親不哭，孃親不哭，嗚嗚嗚，爹爹…… 我要爹爹……”到底隻是個五歲的孩子，根本壓不住自己的悲傷心情。
想安慰彆人，卻忍不住自己的悲哀。
“小寶……小寶乖，去給你爹爹和西位叔叔磕頭。”
顧小寶小小的身子上還掛著一個小小的灰色書包，卻踉踉蹌蹌的一步步走到棺材前，跪下。
“爹爹，叔叔們，小寶給你們磕頭了，嗚嗚嗚，我想你們，我想要爹爹來給我講故事，我要要爹爹叫我練武……嗚嗚嗚，爹爹答應小寶的，爹爹說話不算話，爹爹……”顧夫人聞言‘啊’的一聲承受不住的又昏死過去。
閉上眼的一瞬間，兩行熱淚自她眼角滑落。
落進她的雪白鬢髮裡。
蒼白的臉上死死擰眉再無一分侯府夫人的高貴與從容。
“母親……”顧朝朝喊了一聲，顧侯連忙過去抱住夫人往內間走。
一時間，靈堂慘然一片。
大嫂對二嫂三嫂道，“你們都回去休息，咱們要分開守靈，否則到出殯的那天隻怕是大家都受不住。”
二嫂三嫂縱然很難受，但也知道大嫂說的有道理。
更何況二嫂還有一個兩歲的女兒要照顧。
三嫂還隻是剛出月子。
她們的身子都會吃不消的。
“那今晚就辛苦大嫂了。”
“辛苦大嫂。”
大嫂點頭，“嗯，去吧。
安撫好各自屋裡的人，有時間多去看看母親。”
二人應下。
這才轉身離去。
顧晚晚眼眸往天上看了看。
隻見此時天邊一輪明月慢慢出來，正在進行黑白交替。
她看了看門口。
“也不知道他們今晚能不能回來。”
顧晚晚幽幽的說。
趙瑾以為她隻是太難過，出於人道主義還是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想安慰她。
卻不想她如被驚的小貓一般立刻轉眼嚴肅的看著他。
他不明所以，訕訕的收回手。
“我隻是想安慰你一下。”
誰知顧晚晚卻嚴肅的說，“你分明是想害我。”
趙瑾有口難辯，“我知道你哥哥們死了你很難過，但你不能隨便冤枉我吧。”
顧晚晚道，“人的頭頂，雙肩分彆有一團火，頭頂代表的是一個人的精神力量，雙肩是代表意誌力和生命力。
你把我的生命之火拍熄了不是要害我是什麼？”
趙瑾從未聽過這種話。
心裡隻覺得顧晚晚不僅是單純的愚蠢，還是無知的迷信。
“好了，看在你哥哥們死了的份上我不和你爭辯。”
說完，冇好氣的坐下燒紙錢。
“冇文化，真可怕，難道衡山不教書？”
他正嘀咕著。
天完全黑了下來。
突然外麵便響起一陣疾風過路的‘嗚嗚~~’聲，似有人悲鳴，似有人哭泣。
這聲音，嚇得哭的正傷心的顧小寶都停止了哭泣……回頭縮在大嫂懷裡。
“孃親，孃親，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