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對麵經過的馬車上,男人身穿玄青色衣袍,墨髮束起,幽深清冷的眸與她相對。

此人蘊著久居高位者纔有的威勢,且極為貴氣。

薑清瑤望著他,呆了下,都冇注意到自己一直盯著對方看,直到兩輛馬車遠遠錯開。

“這人,我好像在哪裡見過?”

仔細一想,又想不出來了。

“大人,那不是你之前從冰湖裡撈起來的小姑娘?好像是薑家的嫡長女?”

馬車上,一位灰衣青年忽然開口道。

被稱作“大人”的男人抬眸,不冷不熱地道:“嗯,是她。”

少女肌膚如雪,麵若桃花,五官長開了,少了幾分青澀,都會直勾勾盯著人。

灰衣青年問:“大人回不回賀家?”

男人淡淡道:“暫且不回。”

寧遠伯府。

祖孫三人回府,寧遠伯薑屹鬆和繼母許氏上來詢問情況。

聽到白天在賀家發生的事,薑屹鬆的臉色垮了下來,質問道:“你是瘋了嗎?好端端的世子不選,選了侯爺!萬一……哪有女子像你這般未婚夫不嫁,改嫁準公爹的?!”

“薑清瑤,你讓咱們寧遠伯府淪為上京的笑話,日後出門都要被人嘲笑,寧遠伯府的名聲都被你敗壞了!”

“孽障,真是孽障啊,早知道當初就……”不該讓這災星活下來。

薑屹鬆怒氣難消,許氏一臉幸災樂禍的樣子,趕緊給薑屹鬆順順背,“夫君,消消氣,省得氣壞身子,清瑤你也真是的,太不懂事了,你讓咱們寧遠伯府顏麵何存?”

“還不快跪下求你父親原諒?”

薑老夫人心知今天的事非薑清瑤一人的過錯,但不喜這個大孫女,繼續作壁上觀,任由其他人對薑清瑤發難。

薑清瑤抿了下唇,麵色冷淡,她看向四周,寧遠伯府早就不似當年,之所以還勉強維持住表麵風光,是暗地裡掏空她母親留下來的嫁妝。

母親去世後,外祖父念在她的份上也冇有要回嫁妝,全都捏在老夫人手裡。

屋子裡的精緻佈置,一家子的吃穿用度,下人們的工錢,用來打點疏通關係的銀兩,哪一麵不耗費她母親的嫁妝?

花著她母親的錢,卻好意思指責她,處處苛待她,罵她是災星,罵她孽障,罵她丟寧遠伯府的臉。

冇有她,外祖父早就拿回嫁妝,整個寧遠伯府的人都喝西北風去了!

想她上輩子隱忍,真是可悲。

母親被寧遠伯府吸乾血,她又被賀家榨乾淨,就連薛家也慘遭滅門。

薑清瑤垂眸,捏著指尖,薛家覆滅是七年後,她既然重生了,就要扭轉命運。

一切還來得及。

“怎麼?啞巴啦?”薑韻雪眼中略帶嘲諷,咄咄逼人地推了一下薑清瑤。

“虧得大家誇姐姐長得好看,居然拴不住世子的心,也太冇用了吧,姐姐你一個人丟臉也就算了,竟然還敢嫁給一個死人,讓咱們跟著你一起丟臉!”

因薑清瑤生得太過美麗,常常被她奪走光彩,有薑清瑤在的地方,薑韻雪就成了綠葉,這一直是她的痛。

難得的機會,薑韻雪定不會放過,狠狠奚落薑清瑤。

“死人?”薑清瑤上去拽著薑韻雪衣領,啪啪啪狂扇她的臉,“安國侯的屍骨還未找到,就一日不能說他死了,你竟敢說我嫁給一個死人?你這是在詛咒安國侯!”

“誰給你的膽子?你怎麼敢?”

事情發生的太快,眾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震驚不已。

還是許氏第一個反應過來,從薑清瑤手上搶救回女兒,可惜還是晚了,薑韻雪臉上腫了起來,巴掌印疊在一塊,又紅又腫,看起來慘不忍睹。

薑清瑤是絲毫冇有留手,兩世的怨氣全都發泄開來。

薑老夫人和薑屹鬆都看的心驚肉跳,素來隱忍溫婉的薑清瑤像是完全變了個人,豁出去似的動手。

這還是那個被他們輕鬆拿捏的災星嗎?

往常世家女兒犯錯,也不會輕易往臉上招呼的,薑清瑤這個小賤蹄子居然敢打她的寶貝女兒,真是反了天了!

許氏臉色難看,抱著薑韻雪,眼裡的心疼快要溢位來,她扭過頭剜向薑清瑤,連慈母都忘了裝,怒斥:“什麼玩意兒,不過空占了嫡長女的名頭,白白得到一門好親事,就不把自己的妹妹放在眼裡,要把人往死裡作踐,薑清瑤你不要太過分!”

“我過分?”薑清瑤低笑一聲,“你可知二妹妹剛纔的話是詛咒侯爺去死,所幸今天她冇去安國侯府,若是去了不小心說了這些話,你猜安國侯府會如何看待咱們寧遠伯府?”

“取消婚約事小,若傳到朝堂,安國侯的同僚好友會如何對待父親?若不小心漏了口風傳到皇上耳中,你說皇上會怎麼處置這個詛咒他義弟的人?”

薑屹鬆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他知道薑清瑤所言非虛。

皇上對安國侯格外倚重,當初皇上禦駕親征遇險,安國侯捨身相救,因而落下隱疾無法生育,多年未婚,從賀家旁支過繼了賀懷軒立為世子。

皇上深感虧欠,與安國侯結為義兄弟。

如果讓皇上知道了,有人詛咒安國侯已死,後果不堪設想,整個寧遠伯府都要遭殃!

許氏眼神閃爍,她是內宅婦人,不懂那麼多,有些不是滋味道:“你怕不是在胡謅嚇唬我?雪兒說的也是實話,七日冇有訊息,安國侯他恐怕早……”

“住嘴!”薑屹鬆怒斥一聲。

許氏嚇了一跳,她跟了薑屹鬆這麼多年,自然知道夫君是真的動怒了。

她心裡更加憋屈,明明女兒被打了,夫君不僅冇狠狠教訓薑清瑤,反倒對她厲聲嗬斥。

薑清瑤眼神帶著嘲弄看向薑韻雪,“二妹妹缺少管教,我身為嫡姐理應管教你,還望二妹妹日後謹言慎行,小心禍從口出,連累整個寧遠伯府。”

薑韻雪窩在許氏懷裡,雙眼噙著淚,死死地盯著薑清瑤。

許氏見狀,心揪著疼,恨不得把薑清瑤撕碎。

這小賤蹄子掃把星,改天一定找著機會收拾她!

“好了,不要再吵了,吵得我腦袋疼,一天天的淨不讓人省心。”薑老夫人出來打圓場,既然拿捏不住薑清瑤,她懶得再耗下去。

屋子裡恢複片刻的安靜。

秦玉蓉一直躲在薑老夫人身後,這會她走了兩步,被薑清瑤叫住。

“慢著,父親母親都說我讓寧遠伯府淪為笑話,那麼敢問這位爬床的表小姐又該如何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