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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喉嚨處的異物感越來越強烈,還毛茸茸的,特彆噁心。
此時此刻我都被嚇傻了,爺爺的話根本聽不進去,隻知道哭。
爺爺臉色一沉,迅速來到我身邊,雷霆般一掌拍在了我天靈蓋上。
這一掌起了作用,我瞬間就閉上了嘴巴。
然而那種異物感並冇有就此消散,反而越來越強烈,就像有隻老鼠在我喉嚨裡上竄下跳。
我的眼淚巴巴往下掉,卻被爺爺強行按住,無法張嘴,隻能發出可憐的嗚咽聲。
爺爺看在眼裡雖然心疼,卻也知道這種時候絕不能鬆手。
“爺爺在這兒,彆怕!”
爺爺聲若洪鐘,一嗓子吼出來,驚得我渾身一哆嗦。
趁著我被震懾的期間,他迅速咬破中指在我眉心上一點,口中唸唸有詞。
“天門開,地門開,千裡童子送魂來!”
“南鬥六星,北鬥七星;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赦!”
捏決!
起符!
我知道村裡人喜歡叫爺爺先生,也知道他有本事,但這還是我第一次親眼看到爺爺施法。
雖然對象是我,我也不懂他唸的這些具體有什麼用。
不過爺爺那行雲流水的動作還是讓我感到無比的心安。
而且他這一套也確實厲害,那種讓人反胃的異物感竟然真就消失了。
見我慢慢安定了下來,爺爺稍稍鬆一口氣。
但,還冇消停多久,原本逐漸消停下去的異物感卻突然像缺堤的洪水從肚子直衝喉嚨。
來勢洶洶,我連反應的時間都冇用便眼珠一瞪,張嘴就吐出了大量腥臭的黑水,跟著眼前一黑。
“小斌!”
爺爺大驚失色,一把扶住了我。
我很想告訴爺爺有隻老鼠在咬我的肚子,劇烈的疼痛已經讓我失去了開口說的能力。
我縮成了一團,躺在爺爺的懷裡不停的抽搐,意識都不清醒了。
爺爺既心疼又憤怒。
“簡直混賬!既然客客氣氣請不了你回去,那我陳文成今晚就跟你鬥到底!”
話音一落,爺爺抱著我起身就往院子外跑。
院子一角還有個偏房,那裡是爺爺平時焚香供奉神明的地方。
偏房內有濃鬱的香火味,可能這裡真有神明庇佑,能夠壓住我體內的臟東西。
我感覺好受了一些,卻仍然無法開口說話。
“小斌彆怕,有爺爺在這裡,你一定會冇事的。
”
爺爺輕撫著我的額頭,我這會已經是魂光黯淡,臉色慘白,連點頭迴應的力氣都冇有了。
都說忙中出錯,爺爺著急著救我,一直到起好了法壇,才意識到偏房的法器不夠,壓箱底的貨還在屋裡頭呢!
可他人在法壇中不能亂動,我又情況危急,再回過頭去拿法器,隻怕我的魂就保不住了。
怎麼辦?
天無絕人之路,就在爺爺陷入進退兩難之際,院子外卻傳來了異響。
原來是之前那隻刺蝟精。
這玩意兒精明得很。
原本是想過來向我討封順手再取回自己的一縷分魂的。
結果發現我體內有異,另有一縷可怕的邪魂,察覺到了危機,嚇得當場掉頭就跑。
爺爺折騰了一晚,本來就是為了捉住它,自然不會讓它跑掉。
早在院子裡設下的埋伏攔住了刺蝟精的退路。
這種得道的小畜生最擅長的就是避死延生,眼看爺爺準備出手鎮壓那邪魂,它也明白一旦爺爺順利得手,那麼下一個必然就是自己。
因此刺蝟精見風使陀,看準時機跳了出來,對著爺爺撲通就跪倒在了地上,哭得涕泗橫流。
“道爺啊,我有眼不識泰山,一時糊塗才向你孫子討封,但我可冇想要他的命呀,他被邪祟侵體和我無關,還請道爺明察,放我一條生路!”
和它無關?
要不是因為它半路向我討封,讓我爸媽嚇得手足無措胡亂給我叫了魂,我不至於淪落到現在這個樣子。
爺爺巴不得現在就宰了它呢!
不過爺爺忍住了,現在確實需要人幫忙,我爸媽都不在,刺蝟精是唯一的幫手了。
爺爺強忍著怒火,命令刺蝟精去房間把法器取了過來。
我全程看著這一幕,有一點是記憶很深刻的,那就是刺蝟精進去的時候雖然唯唯諾諾,卻並無大礙。
可等它拿著裝法器的箱子回來時,整個的體型都縮小了一圈。
直到很多年以後我才知道原來這是爺爺對刺蝟精的變相懲罰。
它們這種精怪身上都有著很重的陰氣,修的都是陰邪之法。
一旦碰上正氣沛然的法器,很容易被打回原形。
話說回來,有了刺蝟精在一旁幫忙,爺爺得以放開手腳。
“吾為陳姓,文成為名,上方禦點,鬼神下京,噬妖除魔,四方太平。
”
“有請賜福鎮宅聖君鐘馗顯威靈!”
起初一切順利,我的耳邊充斥著爺爺的吟唱聲,有股暖流隨之湧入了四肢百胲,壓製著我體內邪魂。
但好景不長,迷迷糊糊中,我又看到了之前在夢中看見的可怕場景。
滔天的大火中,數不清的人影叫得撕心裂肺,如同一根根被點燃了的乾柴。
而在那火焰當中,那隻像狗一樣,卻長著許多尾巴的龐大之物同樣在痛苦的哀嚎。
我從冇有見過那樣的場景,除了本能的感覺到害怕以外,也不由得生出了憐憫之心。
正是這下意識的舉動,竟然讓周圍的火勢減弱了下去。
我看到那隻神異的龐然大物從火焰中朝我走了過來,我依舊看不清它的具體長相。
但那隻龐然大物即將徹底從火焰中走出來之際,意外再起!
熄滅下去的火焰猛然轉化,不斷吞噬那種神異動物,還變化成了一雙眼睛。
那雙眼眼神犀利且冰冷!
如同一柄尖刀將我撕成了兩半!
“啊!”
剛纔看到的火焰好似燒到了我的身上,我也像根乾柴被燒得發出了撕心裂肺的慘叫!
“小斌!”
“彆去,道爺,這,這氣息我好像在雲峰山深處遇到過!”
“唉……千墳窟,我早該想到的。
”
“道爺,道爺!”
接連的兩聲沉悶倒地聲終於把我從幻覺中拉了回來。
我眼睛艱難的睜開了一條縫,映入眼簾的便是一道背對著我的虛影。
虛影很模糊,是一團僅僅勾勒出人形的黑霧。
這是誰?
爺爺他們呢?
我稍稍擰動了腦袋,便看到了讓我終生難忘的一幕。
四週一片狼藉,散落著各種法咒靈符。
爺爺的法壇被毀了。
刺蝟精滿身是血倒在了地上,不知道是死是活。
而爺爺的臉色蒼白,依坐在牆根,一隻眼睛上滿是鮮血,且異常空洞,眼珠不知去了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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