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罷。”
青絳歎了口氣:“將他們帶下去,一人三十大板。”
“奴才叩謝殿下開恩!”
一排小太監瘋狂磕頭,看那架勢,不磕死他們都不會起來。
當然了,最後還是被侍衛強行拽走,遠方傳來了忽高忽低的叫喊聲。
聽著真疼。
“以後不要隨便亂跑了,知道嗎?”
青絳把君筠放下來,揉了揉她本就淩亂的雞窩頭。
君筠絲毫不在意,費勁的仰著小腦袋:“知道了哥哥,我不會再偷吃你的果子了。”
牛頭不對馬嘴。
青絳頭疼。
這孩子心緒跳脫,就是騎著馬也追不上。
想起不久前,他一劍將人捅死在大婚之日,鋪天蓋地的內疚情緒再度將他掩埋。
明明隻差一點,他就可以將她從黑暗中拉出來了……君筠死後,他冇有獨活,一同陪她留在了那棵樹下。
再睜眼,竟是回到了幾百年前。
君筠莫名其妙的望著青絳。
她看他眼眶越來越紅,甚至裡麵泛起水光,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乖乖,不就吃了一盆果子麼,至於傷心成這樣?
“大哥哥。”
君筠扯了扯他的衣袖,將青絳跑偏的神思拽回來。
“我爹爹很有錢。”
她小心翼翼的瞅著他的神色,小聲開口:“君筠不是故意吃掉你的果子的,君筠讓爹爹給你賠回來。”
她記得之前那個果子就是她爹賠的。
炫了一盆,賠了一棵滿果的樹。
“你的課上完了嗎?”
青絳冇有繼續跟她糾纏在賠償上,而是換了一個話題。
提到課業,君筠整個人抖得像在篩米,頭也低了下來:“冇有。”
夫子的鬍子被燒了,她敢回去?
不搖個幫手過去,她是萬萬不敢再進學堂的。
青絳若有所思。
下一秒,君筠小小的身體騰空而起。
她尚未反應過來怎麼個事兒時,就聽耳邊有少年淡淡道:“不可以逃學,你年紀還小,要乖一點,我帶你回去上課。”
君筠哭了。
這一次真心實意,不帶半點虛假:“嗚嗚嗚,可以不要嗎?”
青絳的回答是加快了腳步。
最終,任憑君筠再怎麼賣慘,依舊被帶到了熟悉的教室裡。
偌大的房間裡,十來張桌子,愣是冇有一個人講話。
原因無他。
這個第一天來報到就給老師鬍子燒掉的小魔頭,居然被儲君大人親自抱著過來了?
君筠心裡那個怨啊,不比她當年在魔域裡暗無天日時的少。
青絳不管她,給人放到了空位上後,禮貌的對著夫子行了一禮:“老師。”
君筠還想吐槽他禮數週全,轉頭看到了一個不該出現的人站在老頭旁邊,頓時安靜如雞。
她爹怎麼擱這兒呢?
她娘給他攆出來了?
“參見太子殿下!”
教室裡的人如夢初醒,紛紛放下手中的東西趴在地上,腦門子恭恭敬敬的貼著手背。
“都起來吧。”
青絳挨個扶起君吾德和夫子,對著滿教室的人抬手示意。
老頭子摸了摸焦胡的胡茬,不明所以道:“敢問太子殿下,今日為何有空來老夫這裡,可是有何要事?”
他跟君吾德控訴君筠的敗壞行為控訴到一半,小魔頭就回來了不講,還帶了一個他惹不起的人。
老頭子不理解,怎麼一個兩個都這麼欺負人呢?
“本宮無事,隻是半路遇到了逃課的君筠,將她帶回來罷了。”
青絳拱了拱手,看向君吾德:“既然帝師也在,本宮便先走了,告辭。”
君筠很想給他留下。
在她看來,他可以算得上是全場最好講話的一個。
奈何她爹就擱前頭坐著,讓她有屁也不敢放。
老夫子打她隻是嚇唬嚇唬,她爹是真揍啊。
“勞煩殿下了。”
君吾德還不知道自己閨女在宮中造下的英勇事蹟,隻當是她逃課,被青絳撞到了給強送回來。
隨著那一抹明黃消失,教室中的氣氛瞬間凝固。
君筠吞了下口水。
她現在就想去到那個秘境中,自裁劍下,然後挑個完美的時間節點回來。
剛重生就進入修羅場,她還能再慘點冇?
“君筠,你給我站起來!”
青絳一走,君吾德立刻原形畢露。
小娃娃條件反射的躥起,麻溜的一個滑跪,呲到自家老爹跟前:“孩兒知錯,請父親責罰。”
年僅五歲的孩童不過剛過啟蒙,認錯的態度卻熟練到堪比老油條。
學堂中的人不禁對君筠這個孩子多了一筆認知。
特彆是老頭子,他連著多看了君吾德好幾眼。
帝師少年有成,三歲能文七歲能武,三個兒子更是個個年少有為,大兒子平步青雲一路升到右相。
怎麼這個小女兒,就野得跟個鬼一樣,難道是他用了什麼禁術,把家裡其他人的反骨全都移植到了小女兒身上?
君吾德有苦不能言。
天地良心,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生出這麼個混賬玩意兒來的。
要不是他自己教不了,也不會送到學堂裡來。
“說說吧,錯哪兒了?”
中年人在心裡狠狠安慰自己一通,板著一張臉問道。
君筠身體匍匐得更低:“女兒不該上課睡覺。”
君吾德眉頭一跳:“還有呢?”
“女兒不該擾亂課堂氛圍。”
“嗯。”
“女兒不該燒了夫子的鬍子,還出去亂跑。”
君筠越說聲音越小。
上輩子因為牢獄風波,出來的時候老爹己經冇了怒火,隻是口頭教育了幾句,就又粘著她娘了。
現在不一樣,火氣正大呢,她不敢保證她會有什麼好果子吃。
“你也知道你上課睡覺擾亂氛圍啊,我還以為你覺得自己做的很對呢!”
君吾德一聲冷笑,奪過老頭子手上的戒尺:“手伸出來。”
君筠不情不願的伸出雙手,當戒尺和皮膚接觸到的那一刻,她瞬間高昂:“嗷!”
一聲痛叫,連著教室中的旁人都好像感受到了鑽心的疼痛。
君吾德頓了頓。
雖然知道其中有演的成分,但作為一個父親,他不免心疼。
可是今日確實是她有錯在先,要是不加以懲治,估計夫子以後不會再收她為徒。
如此想著,他又抽了好幾下:“誰給你的膽子,連夫子都敢戲弄,平日裡我和你娘就是這麼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