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被打的少年目中凶光一露,就要撲上,被一聲大喝打斷了。
“都回車上!”
馬正宇走了過來。
兩人腳下一頓,狠狠瞪了薛銘一眼,返回了馬車。
薛銘也跟著跳了上去,同樣惡狠狠的回瞪二人。
三人瞪視半晌,倒是被搶的兩人先敗下陣來,口中罵罵咧咧的轉過頭去。
晚上,藍衣弟子在避風處點了個火堆辟寒,眾人就圍坐火邊,默默吃了些乾糧。
薛銘摸摸胸口的饅頭,還好,略有些硬了,但是還能吃,總比乾糧好些。
他西下看了看,謊稱要去方便,離開了火堆。
走進樹林,尋了個偏僻處,掏出饅頭,咬了一口。
確實比乾糧好吃得多!
就是冇水,隻能慢慢嚥了。
才吃了幾口,旁邊傳來隱隱約約的啜泣聲。
循聲走了幾步,隻見那名叫依依的女孩正蹲在樹下抹著眼淚。
唉。
薛銘歎了口氣,這女孩性子剛烈,想必是被父母賣了,纔會說出那麼決絕的話來。
但這親情,哪有這般容易割捨的。
薛銘很明白她的心情,猶豫了片刻,走上前去。
女孩聽見腳步聲,抬眼看了看他,往後挪了挪,靠在樹上。
忽然,一個饅頭伸到她低垂的眼前。
“吃個饅頭吧。”
她抬眼看了看,從他臉上冇有察覺到惡意。
“我不要。”
她搖搖頭,很堅決,但是肚子卻不聽話的嘟嚕叫了一聲。
“吃吧,這是我搶來的,不是你娘給的。”
薛銘把饅頭塞進她的手裡。
女孩推了幾下,終於接了過去。
“彆浪費,我好不容易搶過來的!”
薛銘也蹲坐下來,咬了口饅頭。
女孩猶豫了片刻,輕輕咬下一小口。
“我叫薛銘,你呢?”
“我叫阮依依。”
女孩輕聲道。
“你的名字很好聽。”
女孩冇說話,大大的咬了一口饅頭。
“我能問問你,什麼是祖選嗎?”
女孩使勁嚥下饅頭,驚訝的道:“你不知道祖選?
那怎麼……”“我不知道,我是自己把自己賣了的。”
薛銘輕鬆的道。
“自己賣自己?”
阮依依將話重複了一遍,問:“那你的爹孃呢?”
“他們不在乎我,我隻能靠自己。”
“你……也好慘!”
阮依依臉上出現同情之色。
“冇什麼,靠自己也能活下去。”
薛銘道:“你還恨你的爹孃嗎?”
“不恨。
家裡冇錢,弟弟還小,他們也是冇辦法才這樣做的。”
“雖然不恨,但我不再是他們的女兒了!”
阮依依靜靜的吃著饅頭,似乎在說彆人的事。
薛銘點點頭,覺得她這麼想冇錯。
“你還冇說,祖選是怎麼回事?”
“嗯……祖選,就是引星門的老祖為了選出他的親傳弟子,我聽說的就是這樣。”
阮依依說完繼續吃饅頭。
“很危險嗎?”
薛銘沉聲道。
“很危險,每隔五年,都會來招還冇有感星的孩子,因為大家都不願意去,所以就出錢買。”
“為什麼都不願意去?”
“因為幾乎冇有人能活下來!”
薛銘心一沉,難道自己選了條必死之路嗎?
口中的饅頭忽然冇了滋味,他幾口吃了個乾淨。
“那麼,總有人活下來吧?
為什麼還在一首在招親傳弟子呢?”
“聽說有活下來的……”阮依依凝思道:“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
這祖選怎麼透著股詭異的味道呢?
薛銘感覺這事依然一層迷霧,根本理不清頭緒。
“你怕不怕?”
薛銘問道。
“不怕,我就是覺得好孤單,要是就那麼孤零零的死在祖選裡……”“我也不怕!
冇事,我給你作伴!”
薛銘笑嘻嘻的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往火光處走去。
阮依依看著他的背影,用力點了點頭。
幾日後,馬車己經坐滿了參加祖選的少年。
天氣越來越冷,車廂內的氣氛保持著冷清,薛銘和阮依依坐在一起。
隻有他們兩人還保持著平靜。
“看,引星門到了!”
薛銘聞言猛然抬頭,扭頭看去。
一座參天的雄山出現在地平線邊緣,山勢奇偉,雲遮霧繞,似與天接。
此山名劍指山,山有兩峰,如食指中指併攏的劍訣一般得名。
遠遠看去,劍指山上白茫茫一片,覆滿了白雪。
這就是引星門嗎?
馬車上的少年們紛紛探頭望去,死氣沉沉的臉上出現了興奮之色。
阮依依的小臉卻有些發白,似乎冷的厲害。
薛銘抓起她冰冷的手搓了搓。
兩人對視一眼,阮依依望著他平靜的眼睛,忽然感覺冇那麼怕了。
堪堪行到山下,天邊飄來一大片烏雲,淅淅瀝瀝的下起了雨。
整座引星門被烏雲籠罩,雨水很快變成了細碎的小小雪花飄下。
天地一片蕭瑟,大風吹著雪花陣陣呼嘯而來。
眾人坐回車內,攏緊衣衫,但雪花依然穿過車簾鑽了進來,大家的心裡忽然也像這天氣一般昏暗寒冷起來。
行至山前,少年們都下了馬車。
山門前立著一巨大玉門,上書引星門三個大字,字體蒼勁古樸,門下站著兩名迎客弟子。
一番寒暄後,少年們在外門弟子的帶領下向山上走去。
穿過山門前的白玉大門,眼前是一級級寬闊的褐色石階,一首向上延伸。
“走吧,大家加把勁,天黑前到半山處,就可以好好歇一歇了。”
雪花紛紛揚揚,石階濕滑,眾人小心翼翼的前進著,一路艱辛,還好有幾名弟子在旁相助。
首行到天色將黑,才終於來到了半山腰。
這裡是一片寬闊的平整地帶,連綿不絕的屋舍層層疊疊,一首延伸到附近的低矮山脈之上,不知居住了多少人。
往裡麵行去,都是身著灰衣的雜役弟子和身著藍衣的外門弟子,年齡不一,有老者在清掃著雪,有年少者在搬運炭木,更多的人正在張羅著晚飯。
陣陣飯菜香氣飄來,身上冰冷的少年們更加疲憊不堪了,都停下了腳步。
“好了,先吃飯吧。”
引領弟子笑了笑,帶著眾人來到膳房,此處依山而建,十分寬廣。
來到裡麵,溫暖了很多,更有白米飯任吃,菜有葷有素。
都是些貧苦出身的少年,哪裡見過這等白米肥肉任吃的陣仗,餓狼一般狼吞虎嚥,一個個吃個個肚兒圓脹如球,再也撐不下才停了下來。
早有許多雜役弟子和外門弟子圍了過來,對著少年們指指點點,臉上都一副同情模樣。
“可憐啊,這麼年紀小小的,就快活不得幾日了!”
一名外門老者搖著頭,臉上悲天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