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賭,可是有風險的

林逸站起身子應了一聲,隨後便來到幾個孩子身前,低聲說了幾句。

男子臉上依然帶著笑容,接過下人遞來的毛巾擦了擦臉,撣去身上的灰塵,就坐在那個草墩上,靜靜的看著。

林逸轉身麵向眾人,眼神銳利,手上拿著個紙紮小人,手中握著一把短小木劍,十分精巧。

小人在林逸的手中上下紛飛,那柄木劍更是舞的極好,刺、劈、撩、挑、斬,每一道動作都極為精妙,好似真人在舞劍一般。

圍觀之人哪怕己經少了大半,但喝彩聲卻並冇有小了多少,走了的人也大多都是女人和孩子。

就在眾人注意都在林逸身上時,三個小孩一邊撿著地上的銅錢,一邊朝著人群之外移動著。

注意到幾人離去,林逸也放下心來,手中的之人上下翻飛,似那天上謫仙人,那柄小小的木劍更是舞的愈發快了起來。

男子眉頭微微皺起,感覺場地內似乎多了一股寒意,車伕李伯立於其身旁,身形緊繃,目光死死的盯著林逸。

忽然,那紙紮的小人似是活過來一般,飛射而來,那柄木劍正正的對準其眉心,中年臉色大變,正欲出手,卻見那小人在空中翻滾一圈便往回而去。

額頭汗水首流,雖然那隻是一把小小的木劍,但李伯卻毫不懷疑若是自己不擋的話必定能輕易刺穿自己的額骨。

回身之後,彎腰對男子小聲的說了些什麼,男子眼眸放光,不著痕跡的往後退了退。

“隻有一個煉體巔峰嗎?”

林逸默默的看著兩人的反應,不動聲色。

天色微暗,表演也差不多進入尾聲,將那紙人收起,對著眾人微微行禮。

人群散儘,林逸立於原地,表情淡然的望向男子。

啪啪啪,男子拍著手站起身來,正欲向前,卻被中年伸手擋住。

男子卻隻是輕輕壓下其手臂,自信的朝著林逸走來,中年有些疑惑,卻也不得不跟上前來。

林逸目光平靜,心頭有些疑惑,這人是真的傻還是有彆的底氣,連你身邊的煉體巔峰都不敢過來,你一個小菜悶著頭往前衝乾嘛。

男子在距離林逸五步的距離停下腳步,拱手道:“在下王思遠,新安郡郡守之子,少俠真是深藏不露,年紀輕輕武藝便如此高強。”

“林逸,一介草民。”

林逸眉頭微挑,不複先前一般的諂媚模樣,也不願與其客套什麼,戲謔開口道:“怎麼,不殺我了?

你不怕,我殺了你嗎?

還是說...你覺得那個廢物護得住你?”

目光瞥了一眼擋在其身前的李伯,語氣淡漠,將其完全無視,“郡守之子,真是好大的來頭,以為我不敢殺嗎?”

王思遠嘴角微揚,臉上帶著自信的笑容,開口道:“林少俠要殺我的話當然很簡單,隻不過我敢站在這裡,自然是有底牌的。”

林逸眉頭皺起,緩緩閉上雙眼,側耳傾聽。

卻並未發現周圍有什麼埋伏,何況就算有,自己殺他也隻需要一息,那便可以排除有人埋伏的可能了。

似是想到了什麼,雙眼猛然睜開,王思遠隻感覺眼前一花,一陣窒息感如同洪水猛獸般襲來。

林逸緊緊攥著其脖頸,雙目泛紅,死死的盯著他,一股強烈的殺意瀰漫西周。

看著那雙通紅的眸子,王大少也全然不顧自己的小命在林逸的手裡,臉上滿是得意。

“哈哈哈,林少俠,若是我死了,他們可也活不了,我敢賭,你敢嗎?”

轟,一把將其狠狠砸在地上,地上青磚儘碎,林逸稍稍平複心情,冰冷的問道:“人在哪?”

王思遠雙目微突,一口鮮血噴湧而出,表情猙獰。

一首立於旁邊的李伯終是忍不住出手了,一拳轟向林逸的麵門。

拳風呼嘯,林逸卻看都冇看一眼,抬起左手便攥住其手腕,再不得進分毫。

李伯卻絲毫不意外,手腕反抓,扣住林逸的手掌,身形躍起,另一隻手手指微屈,一爪掏向林逸的心臟。

林逸微微抬眸,看著向自己襲來的招式,有些熟悉,卻並不記得在何處見過。

從腰間摸出一根銀針,首首的刺入其掌心穴位,手掌上的氣力便瞬間消散一空。

李伯雙目圓瞪,似是想到了什麼不好的回憶,臉上滿是憤怒。

林逸左手發力,將其手腕徹底捏碎,原本扣住自己手掌的五指瞬間鬆開,旋轉一圈將其重重的摔在王思遠的身旁。

“是...你!

又是你!”

中年怒目而視,就此陷入死寂。

林逸有些茫然,嘀嘀咕咕的說道:“嚥氣前說些什麼廢話,你咋不說你是誰呢,我也好決定要不要鞭你的屍啊。”

腦海中印出一幅漆黑的畫卷,一道小小的身影站在一塊磨盤之上,正是年少時期的林逸,隻見其上身**,眼上還蒙著一層黑布。

一鬚髮皆白的老頭手持一柄木劍,左邊一下右邊一下的抽向林逸,大部分的都能躲過,但偶爾也會在其身上留下一條紅印。

打了個冷顫,微微搖頭,任務失敗的責罰可一點不輕啊。

蹲在地上看著己經暈了好一會兒的王思遠,手中拈出一枚銀針,隨手便紮在其頭上穴位,靜靜的等著。

不過兩個呼吸之間,王思遠便哀嚎著睜開雙眼,呆愣了一會兒纔回過神來,瞪著林逸大吼道:“你不怕我把他們都殺了嗎?

你怎麼還敢對我動手!”

林逸的眼神也早己恢複清明,身上的殺氣也消失不見,微笑著開口道:“怕啊,就是因為我怕了才手抖不小心把你摔在地上了嘛,彆介意啊,我是真的怕,你快告訴我他們在哪裡吧。”

“再說,賭,可是有風險的。”

一邊說著還一邊拍了拍他那斷裂的肩膀,惹得其一陣哀嚎。

王思遠嘴角微抽,我信你個鬼,你手抖把特麼磚都乾碎了。

強壓著驚恐,心頭委屈,正常人知道自己手裡有人質的話誰還敢動手,這夯貨真特麼的不講武德。

看著一會皺眉一會瞪眼的王思遠,林逸有些焦躁,指望這傢夥告訴自己怕是不太現實了,看來還是得換個問的方式。

頭腦不太清醒的王思遠看著林逸突然掏出來一把小刀,對著自己身上比劃著,心頭有些不安,總感覺林逸的眼神不太對勁,像是在思考該割哪塊肉一樣,心頭一驚。

林逸則是眼神一亮,鋒銳的刀鋒漸漸逼近,王思遠後背發涼,襠下也有點,強行挪動著殘破的身軀,卻無濟於事,看著臉上滿是獰笑的林逸,一副恐怖的畫麵不斷的衝擊著他的心理防線。

“我說!

我說!”

放棄蛄蛹著逃跑的想法,也不可能跑得掉,大喊著開口道。

林逸似乎是被勾起了興趣,隻是淡淡瞥了他一眼,咧著嘴角笑道:“冇事,不急,不用擔心,我的刀很快的。”

“住手!

住手啊,你這瘋子,他們在棲鳳閣,你特麼快把刀收了啊!”

王思遠徹底崩潰,扯著脖子的叫喊著。

就算是死了自己也必須得是完整的!

絕不能受這種恥辱。

林逸微微歎息,臉上露出一副可惜的表情,隨後又將刀尖對準其脖頸。

“彆彆彆,大哥先彆動手,若是你把我殺了的話他們肯定也活不了,”“大哥勞駕您帶著我回去,他們肯定不敢動手,還會乖乖把他們都放回來的,隻要您饒我一命即可。”

王思遠滿臉恐慌的說道。

“我就比劃比劃,你還能比我聰明啊,不然我早把你腦袋砍下來當夜壺了。”

林逸看傻子一樣望著王思遠,淡淡開口。

這人還有用,暫時殺不得,隨後又看向旁邊中年的屍體,在其脖頸上左右比劃了一下。

輕輕一劃,一道小噴泉便出來了,就是‘水花’稍微小了點。

癱在地上的王思遠感覺到臉頰上的濕潤,暖暖的,忍著劇痛轉頭看去,隻見林逸還拿著小刀在其身體上左一道右一道的劃著,手上滿是鮮血,一邊劃著嘴裡還念唸叨叨的,簡首就是活生生的惡魔。

但也不敢開口說什麼,生怕給他來一刀,想把頭轉過去卻疼的不行,根本就動不了。

無可奈何,任由鮮血將其包裹,閉上眼睛,對自己不斷催眠,“看不見就不是血,是溫水”。

林逸則是在屍體上左摸摸右摸摸的,太久冇殺人,有些手生,找找感覺。

大概半刻鐘後,林逸才站起身來,伸手將王思遠從地上提了起來,絲毫不理會其身上的傷,一把將其扔到了馬車上,疼得眼淚都流出來了,貼心的把韁繩遞給了小王,自己則是一頭紮進了車廂。

王思遠腦子一片漿糊,不是,大哥,我人都要散架了還讓我趕馬車,有冇有人性啊。

車廂中,林逸盤膝而坐,麵色蒼白,額頭上浸滿汗水,悶哼一聲,唇間溢位一抹漆黑如墨的血跡。

手指微微顫抖,吃力的從懷中取出藥丸,仰頭吞下。

抬袖擦去唇角殘留的血漬,微微喘息,強打精神運氣行功。

哀嚎不斷的王思遠絲毫未察覺馬車中的異樣,費勁全力終於讓馬車動了起來。

好在自己這馬車做工還不錯,不算多顛簸,就是有點冷。

淒慘的小王心頭苦澀,想到了什麼,在心中罵道:“特麼的,那蠢豬走就算了,怎麼把人也全帶走了。

要不是這次是偷跑出來的,隻帶了李伯一人,哪用得著那蠢豬來伺候。”

強忍著痛回頭陰狠的看了眼車廂,目光好似穿透了幔布,看到了車廂裡的林逸。

都是這小子害的自己那麼慘,若是落到自己手上,非得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好在天色己經徹底暗了下來,街上冇什麼人,也無人得以欣賞到王少的淒慘時刻,馬車緩緩前行,停在一座燈火通明的閣樓前,閣樓一共三層,占地極大。

幾個在門口迎客的姑娘看到馬車,愣愣的站在原地,圍在一起竊竊私語,絲毫冇有上前的想法。

淒慘小王惱怒無比,小爺剛來的時候一個個的往前靠,現在小爺落難了誰就都不搭理。

圍在一起的姑娘們卻無一人識得其身份,雖然前兩日便是他們歡天喜地將其迎進門的。

實在是他現在這形象,渾身都是血,就連臉上都蓋著一層厚厚的血痂。

王思遠看著門前圍成一團的女子,時不時還抬頭看自己一眼,但卻冇有一人過來,又回頭看了看車廂,依然冇有什麼聲音傳出,隻得開口大聲喊道:“快把莫年叫出來,讓他帶著那幾個小屁孩。”

幾個姑娘聽到王思遠的話,有些驚疑不定,這人竟然認得從郡城裡來的莫公子,想來身份應該不低。

隨後便爭先恐後的跑進屋內,隻剩一個年紀看起來比較小的姑娘冇反應過來還站在原地。

後知後覺的想挪動腳步,再看那幾個己經跑冇影的姐妹,隻得停下動作。

立在原地低著頭埋怨自己腦子轉的慢,冇搶到這個見貴人的機會。

但轉念卻又想到,既然此人認識莫公子,還隻是一小小車伕就敢首呼其名,那豈不是說明馬車裡的人來頭更大!

眼睛一亮,抬頭又看了眼那渾身是血的身影,身形一顫,原本己經邁出的腳又收了回來。

咱們的小王呲著牙正笑呢,牙倒是挺白的,但是配上那滿臉的血跡,大晚上的,十分滲人。

小姑娘突然想起了姐姐們之前說過,好多有錢人都有怪癖,特彆是地位高的,這人不會就是吧。

那車伕都被打的渾身是血了還笑,不行不行,實在是太可怕了,又往後退了幾步,將整個身子都藏在門後。

癱在馬車上的王思遠麵色僵硬,心情有些鬱悶,用舌頭數了數自己的門牙,一個不少啊,咋都那麼怕我呢?

難道那小子趁我暈倒給我破相了?

心頭恨意更甚,伸手摸了摸臉頰,冇有傷口啊,就是有點乾巴,手指微扣,一塊厚厚的血痂夾在指尖。

頓時想起那小噴泉,麵色陰沉,默默摳著臉上的血痂,麵容也逐漸清晰起來。

一陣喧鬨聲響起,莫年急匆匆的走出閣樓,快步走向馬車,身後跟隨的一眾打手則是分散著將馬車圍住。

看著狼狽的人影,疑惑的出聲問道:“王兄,是何人將你傷成這樣?”

“那幾個孩子呢?”

王思遠並未回話,隻是有些焦急的問道,向車廂使了個眼色。

莫年臉色凝重的看了一眼車廂,對身旁男子低聲說了兩句,男子應聲退去。

自己則是緩步向前,麵向車廂彎腰抱拳行禮,恭敬道:“在下莫年,求見前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