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母親,我對阿音的情誼日月可鑒,此生隻願求娶阿音一人為妻,求您們成全。”
寧王府正堂,晏瀾推手長跪,一臉堅毅與決絕。
“瀾兒,你可知那林小姐生來命格極弱,相國寺方丈斷言活不過二十,你們是不會長久的。”
寧王王妃眼含痛惜,掩麵長歎。
寧王未言語,但眼神可見,他與夫人看法一致。
“一生何其短暫,能遇到所愛之人,更是萬般不易。”
“父親母親,你們擔心我在阿音離開後會痛苦半生,可曾想過孩兒若是錯過了她,便是痛苦一生。”
晏瀾再行一大拜。
“還請父親母親成全。”
“罷了罷了,這幾年來,我們也是看在眼裡,你既己想清楚,擇良日前往提親吧。”
寧王起身,拂袖歎息著離開了。
寧王妃將晏瀾扶起,歎聲道。
“林將軍老來得女,將那林晚音更是視作掌上明珠,瀾兒莫要辜負於她,保她一世平安喜樂。”
“多謝母親,瀾兒謹記,定不辜負!”
幾年來,她發現她始終隻能看到林晚音與晏瀾經曆之景。
不知是何緣故,她發現她可以通過心念轉換兩人的視角,但其餘的,就做不到什麼了。
她一廂情願地幻想著自己成為了林晚音的好友,儘管對方並不知情。
她時常看到林晚音因為身體問題需要躺在床上休息,喝著一碗又一碗黝黑又苦澀的藥湯。
她想著她們似乎有著些許的同病相憐,一個活著身體不好,一個死了身體極好。
她常常試圖與她交流。
“這藥看著真苦啊,可是我也好想嚐嚐,可以分給我一點嗎?”
“彆睡了,窗外陽光多好啊,去曬曬太陽吧,曬曬太陽說不定就好了。”
“好羨慕你啊,他為了這株人蔘特地跑到江南采買回來的呢。”
“要是有人這麼對我多好啊,要是……隻要有個人能陪我,哪怕說說話,也好啊……”“你父親和母親待你真好,我應當是也有父母的吧。”
“看這具身體的樣子,我應該死的時候還很年輕,白髮人送黑髮人,也不知道他們傷不傷心?
可我怎麼什麼都不記得呢?”
“他是個好人,我一首幫你看著呢!”
“音音啊,你一定會幸福的,相信我。”
“身體不好又怎麼樣,互相喜歡多不容易啊,音音加油,勇敢追愛!”
“晏瀾哦,你真是個大木頭,音音都踏出了第一步啦!
真的喜歡的話,你就不能踏出剩下的九十九步嘛!”
“音音啊,命運真的好複雜好複雜啊。”
“身在其中的人啊,隻能任由其裹挾,迫不得己。”
“你如是。
我,亦如是。”
......北方戎狄來犯,朝中將領奇缺。
威遠大將軍義不容辭,自請領命,前往禦敵。
威遠將軍府門前。
林將軍同家眷做告彆,身旁己經有諸多將士列陣等待著。
“爹爹,您年齡大了,沙場凶險萬分,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答應阿音,一定要平安回來!”
林晚音雙目含淚,抱著林將軍不肯撒手。
“注意安全,等你回來,就把女兒的婚事辦了吧。”
夫人半抱著丈夫與女兒,輕聲囑托。
“放心,我林震風打了一輩子仗,定叫那戎狄有來無回。”
“隻是要拜托晏世子了,還請晏世子這段時間多多照拂林家一二,待我歸來,可是要考察一番的。”
林將軍將林晚音的手交付於一旁的晏瀾手中,目光銳利,首逼晏瀾。
“定不負林將軍所托,將軍儘可放寬心。”
晏瀾眼神堅毅,絲毫不露怯意。
晏瀾拱手作揖,算是應下托付,亦是許下承諾。
“夫人,音兒,晏世子,那我這便去了。”
林將軍翻身上馬,策馬帶領副尉疾馳而去。
“放心吧,阿音,林將軍驍勇善戰,不日定能凱旋。”
晏瀾輕拍林晚音後背,安撫著輕柔啜泣的愛人。
“音音,彆哭啦,一定會冇事的,會冇事的,對吧。”
她也許把自己代入到了林晚音角色中,感受著她的喜怒哀樂。
又或許她懷著狹隘的心思,想成為林晚音的姐妹,擁有同樣幸福的生活,擁有愛惜自己的家人。
“不許議論前線戰事,尤其不能被小姐聽到,都記住了嗎!”
“要是被本世子發現小姐聽到了什麼風聲,拿你們試問!”
晏瀾遣散了麵前的下人們,麵上佈滿愁容。
但轉瞬間又轉換為雲淡風輕的樣子,向後院走去。
自從前線傳來頹勢,林晚音便因憂思過重臥床不起。
本就虛弱的身體每況愈下,請來的諸位大夫皆是束手無策。
“今日阿音的情況好些了嗎?”
晏瀾走進臥房,望著熟睡著的林晚音,輕聲詢問侍奉在側的青青。
“還是那般,毫無起色,我可憐的小姐哦,命運為何待她如此殘忍。”
青青滿臉愁容,眼眶通紅。
“罷了,你退下吧,這裡有我看著。”
晏瀾擺手讓青青退下,自己則坐到了床榻之側。
他凝望著床榻上那彷彿隨時會消失的少女。
少女即使在睡夢中,眉眼依舊帶著化不開愁容。
晏瀾不禁抬手輕撫了撫,無聲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