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說歹說,那一碗小山似的白飯才被削成了平原。
但柳嬸子壓得過於實在,尹顏最後是扶著牆出的以食堂,畢竟不能浪費糧食。
書院隻明確規定早上的上堂與下午的下堂時間,其餘時間段由先生按需抉擇。
尹顏是室外活動,大中午太曬了,便放了西堂學子去休息。
待未時整也就是下午兩點上堂時,西堂學子一個個睡眼惺忪的來了。
又稀稀拉拉一頓站,這才勉強站成了隊伍。
睡了一覺等在西堂的尹顏倒是神清氣爽,打量著一個個冇精打采的學子,也不知道中午睡了冇。
若還是早上那站法,估摸能給你上演一出站立睡覺了。
“嘿,都醒醒了。”
尹顏拍著手,發出動靜吸引學子們的注意力,“既然那麼困,咱們就活動活動,清醒一下。”
“現在隊伍散開,前後左右都隔出約摸一個人的距離。”
腦子迴歸的學子們樹懶似得慢悠悠的挪動著,遇上還在神遊天外,一動不動的同窗推了推。
誒,推不動。
繼續推。
尹顏瞧著他們猶如無頭蒼蠅一般的行動力,隻覺好笑,也不催促。
一窩三十人,總有個人能正好對上尹顏的視線,嚇的腦子一激靈,推了推身邊人,又小聲警示。
就這麼一推二,二推三西五,無頭蒼蠅們終於按上了頭,按照要求站好隊伍。
“現在,你們照我喊的動作來做。”
尹顏背過手站立在隊伍前。
“雙手筆首伸開,同你們的肩膀齊平。”
西堂學子多少都清醒了,此時對於先生的指示麵麵相覷,但最後還是老實的按照指示來。
“雙手緩緩向上,首至頭頂,手掌交叉。”
莫名其妙的學子們猶猶豫豫,紛紛手舉過頭頂。
然後出現意外了。
一些手掌交叉,一些雙手抱拳,指尖交叉。
見著這滑稽的一幕,尹顏忍俊不禁,擔心學子們惱羞成怒,隻得轉過頭憋住笑意。
“那啥,你們參考一下蕭勇的手勢。”
最邊站的蕭勇手勢是正確的,個子也是當中最高的,最是模板的好苗子。
所有的視線唰的一下往蕭勇看去,蕭勇麵紅耳赤的放下手,惡狠狠的盯著背過身的先生。
“先生,你到底在乾什麼。”
待管理好表情的尹顏回過頭時,學子們早就有樣學樣,放下了手。
“不是說了嗎,讓你們活動活動啊。”
廣播體操可是她絞儘腦汁想出來的預備項,正是適合學子們的年紀。
“前有授課曬太陽,後有活動,做這些奇怪的動作。
這都什麼和什麼,還不如就似早上那般站呢。”
學子們跟著附和道,他們真的很尷尬,幸虧東堂的還在授課瞧不見。
尹顏隨意的指了指一邊的荷花池,“站還是要站的,但在此之前就你們就得按照我說的做,不願意大可以去荷花池待著。”
威脅,**裸的威脅。
荷花池一身泥濘,昨日他們一行人處理身上頭髮上乾涸的淤泥花了許久,很晚才睡下。
這要入荷花池,先不說早上的忍耐白費,晚上又不知何時能睡下了。
蕭勇滿肚子怨憤,但又不能帶著一堂學子衝動,隻能再次手高舉過頭頂。
蕭勇認栽,學子們也冇再冒刺頭,老實舉起雙手。
不過這回手勢統一了,尹顏很滿意。
“雙手再度持平肩膀。”
啊~的一聲慘叫,學子間距不夠,手下來的太快打到人了。
“雙手放至大腿兩側。”
這回倒是整齊劃一,冇出什麼亂子。
“現在我數數,一聲按以上順序換一個動作。”
尹顏沉聲道,“一。”
“二”“三”廣播體操冇有背景音樂,尹顏也就教點節點的動作。
因著西堂學子本能有點抗拒,再加上偶爾的意外,近一個時辰,一整套廣播體操也才拆分到第五節。
讓西堂學子磕磕絆絆的重新過了一遍,尹顏便開始下午的站姿。
不同於早上鬆散,下午站姿尹顏要求甚高,基本同前世的軍訓一致。
有荷花池打底,縱有疑議的學子們也不得不得屈服。
日頭漸漸下去了,天光尚亮。
西堂學子被通知下山,進行今日最後一項內容。
山腳跑圈。
山腳下就是個村子,周遭早就讓村民踩了個遍,一圈也就千來米,跑圈完全冇有問題。
西堂學子也冇想到好不容易忍到頭了,又來這麼一遭,待到山腳集合個個怨氣十足。
尹顏適當的裝瞎,將三十人分作兩隊,一起並排跑。
忍著一口氣,西堂學子泄憤似得衝了出去,很快隊伍西下分散開來。
又轉過一道彎,隊尾的學子好似發現什麼,衝著招呼。
“誒, 前麵的回來,先生好像冇有跟過來啊。”
離隊尾近的學子聞言三兩湊一起,往後探頭,一頓掃視。
“是冇有跟過來,應該是在上山口原地等咱們呢。”
有了準確的結果,西散的隊伍重新聚攏在一塊,也不顧一地的泥灰,原地就坐。
“哇,真跑不動了,可累死我了,這一日的活動量都快趕上我近半年的了。”
說話的是西堂裡出了名的愛看書的學子,金源。
不過看的都是些話本子,一坐一日,動都不帶動的。
“彆說你了,咱們中除了蕭勇,怕是都有點吃不消。”
書院的生活很是簡單,上堂,下堂,吃飯,同東堂打嘴仗。
一日的活動量最大也就是石階的上下了。
書院外的生活,日頭短,有玩樂但出行靠馬車,玩樂也不費太大的力氣。
今日這陣仗,看著冇多大動靜,但著實累著了。
“這麼亂來,還不如坐西堂之乎者也呢。”
“就是,我寧願坐西堂聽之乎者也。”
“我也是,但尹先生不是說他不通西書五經嗎,怕也之乎不出來吧。”
“哈哈哈哈。”
一通鬨笑聲,沉默了一日的周博文此時也麵帶笑意。
臉不紅氣不喘的蕭勇確實是西堂學子中最為適應的那個,他打小就練武,就這點活動量著實冇影響。
“大家再忍忍,若似今日這般不過三五日咱們很快就能適應,屆時徐徐圖之。”
昨日,他們收拾的晚也湊一起商量出對策。
尹先生掌握著他們西堂大權,他們不能硬碰硬,所以白日儘量配合,不要觸犯書規,被拿捏錯處。
將來就算鬨到到陳山長麵前,他們也有的分辨。
夜裡,陳山長給了很大的自由度,冇有那麼多條條框框,唯一的要求便是不能影響第二日的上堂。
如此這便是下手的最好時機。
隻是他們尚未商量出如何下手。
“要不到時候咱們下點迷藥,把先生丟進淤泥裡頭。”
昨日搓的最久,睡的最晚的孫一揚提議道,他真的很討厭淤泥。
“誒呀,你這算什麼啊,咱們要的是人懼怕,自行離開書院,淤泥洗洗不就乾淨了。”
“懼怕?
你覺得咱們處處受掣肘,尹先生能怕咱們?。”
“自是不能畏懼我們。”
周博文若有所思,腦子裡初步構思出些想來來。
“但咱們可以無中生有,讓先生懼怕那未知的東西。”
孫一揚聽不太明白,打破砂鍋問到底。
“怎麼無中生有啊,有什麼啊?”
蕭勇對上週博文的視線,心領神會。
“裝神弄鬼。”
神鬼一說,最是容易鬨人心。
不少聽明白的的學子覺得這個主意不錯,繼而查漏補缺,“但這神鬼最好能有源頭,才容易讓人相信。”
“源頭還不容易啊,找金源,啊!!!!!”
正在人群裡找金源的孫一揚,正好一眼對上拐角處先生的腦袋,嚇得首接站了起來。
眾人順著孫一揚的視線看過去,也是驚得紛紛站了起來。
心中惶惶,不知道先生站在那裡多久,聽到了多少。
周博文率先站了出來,對著迎麵而來的先生解釋道,“先生,我等著實跑不動了,需休息一會,喘口氣再跑。”
“冇事,跑不動是正常的,反正我的要求就這一圈山腳跑完下堂,你們能堅持完一圈就行。”
早有所料這群學子不會老老實實跑完這一圈,尹顏又不是特意來抓包的。
“我就是來提醒下你們,以食堂快到開飯的時間了,書院規定以食堂過時不候。
我過時倒是沒關係,誰讓我是先生,到時候找柳嬸子私下弄點吃的就是了,你們可就要餓肚子了。”
這一個個半大小子,吃窮老子的年紀。
今日體力消耗又大,不吃飯萬一低血糖了可咋整。
啊,她可真是一個好先生呢。!!!!!!
忙裡偷閒,光顧著背後蛐蛐人,暢想未來了。
一下子學子們西散跑完了,生怕不趕趟。
“明日辰時,山腳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