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丫鬟

情勢所逼生活所迫,葉誠從來不知道自己也是有能在演藝圈混飯吃的資質。

這種床底藏人,床上還得和“親親夫君”你儂我儂打情罵俏的刺激情節,她居然能做到臉不紅心不跳地演繹出來,演技精湛到連她本人都大為震驚。

人是天衣無縫地藏在她的房間中,隻是解藥的查詢全無頭緒,梅鶴新每日來她房中與她耳鬢廝磨,身上暗器不少,毒物卻未見著更彆提解藥了。

淩敬的精神一日比一日萎靡,她看在眼裡急在心裡。

時間並不充裕,葉誠隻能冒險前往梅鶴新書房一探究竟,老變態疑心重,書房裡器物的擺放均有他自己的喜好習慣,好在葉誠來此也不是一兩日,對梅鶴新書房還算熟悉。

她憑藉著自己的記憶仔細檢視書房內的各個物件,終於在書櫃最底下抽屜處發現了端倪,上麵的簿籍被移動過。

她屏住呼吸將抽屜中的東西拿出來,輕輕敲了敲抽屜木板,果然有夾層。

推開夾層木板,葉誠如願見到了一枚拳頭大的鐵轉盤。

她她從懷中掏出放大鏡,玻璃在此世界算稀罕玩意兒,梅鶴新為討她歡心不乏送她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

冇想到現在派上用場。

她藉著放大鏡挑選著角度,很快就找到了梅鶴新的指紋,順著指紋的方向撥轉。

“哢——”一聲是齒輪轉動發出的聲響,靠書櫃的白牆應聲而開。

將背後的暗格露了出來。

上頭擺放著三個大小一致顏色不同的小瓷瓶,底下整齊地擺放著不少神兵利器。

葉誠稍待遲疑。

伸出手將上頭的三個瓷瓶儘數收入囊中。

兵器嘛……淩敬收到了葉誠遞來的軟劍,此劍兩指寬三尺長,劍柄處鑲嵌紅色寶石,包裹在鱷魚皮之中,平時也可作腰帶配飾。

他將其利落抽出,銀白的軟劍似在他手中活了過來,薄如紙柔若風,陽光下閃動著微光似條吐信的長蛇。

葉誠將三個瓷瓶遞給淩敬道,“我用銀針試過,三瓶全是毒藥,你看看其中是否有散魂散?”

淩敬推測道,“散魂散無色無味,若是製成毒物應該是白色藥丸或是粉末。”

“全是冇什麼氣味的白色粉末。”

葉誠疑惑道,“難道這些全是散魂散?”

淩敬將三個瓷瓶打開,均倒出一些放在白紙上對比端詳,肉眼確實難以區分。

他猶豫道,“不排除這個可能。”

“解藥會不會是以毒攻毒呢?

也是白色粉末就在其中?”

葉誠大膽猜測。

淩敬沉默。

葉誠的視線落在半開的窗子上,牆外院子裡花圃中養了一籠白兔。

那是原身禁錮在血盟裡唯一的放鬆消遣。

——————葉誠抱著實驗後唯一倖存的兔子,心情大好。

看來三瓶藥粉中果然存在解藥,以毒攻毒可以行。

她不由加快腳步,想與淩敬分享自己的發現。

然而她才踏進屋子,便瞧見自己的近身丫鬟正掀開了床幔,好奇地彎腰去瞧床底。

葉誠趕緊叫住了她,“翠翠——”被突然點名的丫鬟嚇了一跳,立刻放下床幔不敢多看。

低垂著頭不安地走到葉誠身側聽候差遣。

葉誠也不知道她到底發現了什麼,知道了多少。

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舉動。

但有一件事可以肯定,必須封口。

正當她想著怎麼對付眼前棘手的突發情況,懷裡原本安靜的兔子卻突然發狂地掙紮起來,西爪充滿野蠻的力量,葉誠毫無防備雪白手腕登時落了兩條紅痕。

她一個冇抓穩,兔子從它懷裡掙脫,落到了地上。

“啪——”的一聲,兔子在地上扭動痛苦地抽搐。

不過幾秒鐘再看兔子己七竅流血,西肢僵首,就這麼死了。

翠翠被嚇得瞪大眼睛,低叫一聲。

葉誠心裡歎了口氣,以毒攻毒失敗了。

“夫人……”翠翠囁嚅著,瞧著眼前麵對兔子慘死無動於衷的夫人有些陌生。

“不聽話的畜生,虧我養了這麼久還是養不熟,吃裡扒外的東西!

死便死了吧!”

葉誠咒罵著,眼睛雖是看著地上的兔子,可這話卻不單單說的兔子。

翠翠聽得葉誠含沙射影的謾罵,心如擂鼓,她趕緊跪下求饒,“夫人息怒——”“我罵兔子呢,翠翠你跪下來乾什麼?”

“奴婢有錯,還請夫人息怒。”

“什麼錯啊?”

葉誠似聽不懂般,站在她跟前審視著她。

“令夫人不悅就是奴婢的錯,還請夫人責罰。”

葉誠打量著抖如篩糠的翠翠,幽幽地問,“翠翠你跟著我也三年多了,我待你如何?”

翠翠不明白葉誠為什麼問這個,但還是老實回答,“夫人待奴婢自然是好的。”

葉誠伸手將她扶起來,讓她坐在自己身前的圓凳上,摸著翠翠稍顯稚嫩的臉,“我記得再過上幾日你便要十六了。”

“是。”

翠翠有些驚訝夫人怎麼會記得這個。

葉誠抬起手似刻意暴露手腕上被兔子抓傷的痕跡。

“夫人你的手受傷了……”“無礙的,我己經讓它得到應有的懲罰了。”

葉誠從受傷的手腕中將一個碧玉手鐲慢慢地脫了下來,戴在了翠翠的手腕上。

玉鐲清澈光滑,細膩溫潤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

翠翠感受著手腕上玉鐲沉甸甸的份量,上頭還殘留著夫人餘溫,卻令她感到灼熱得發燙。

“翠翠你是個聰明的人,聰明人不會將自己立足於危險的處境之中。

這間彆苑裡,隻有我好,你才能長長久久的好下去。”

葉誠特地將“長長久久”加重了語氣。

“奴婢謹記夫人教訓。”

“將地上的兔子收拾了,還有花圃裡的一道處理了,手腳乾淨點。”

“是!”

翠翠不敢遲疑連忙動身,當手觸碰到兔子屍體,發現兔子身體竟可以軟得不像樣子,就像冇了骨頭一般,這個發現令她脊背一涼,手指打顫。

埋著腦袋恐懼得再不敢多看葉誠一眼。

婢女處理完一切,畢恭畢敬地退了出去。

房內就剩下葉誠一人,她趕緊上前拉開床幔,床底是空的,淩敬不在。

人呢?

她正納悶,淩敬從屏風後不聲不響地走了出來出現在葉誠身後,結結實實嚇了她一跳。

葉誠忍不住驚呼,“你嚇我一跳!”

淩敬一臉歉意,“是我的疏忽。”

短短不過西日功夫,這個俊美的男子通身籠罩著一股死亡之氣,慘白到幾近透明的臉,卻怪異的有種破碎的美感,望之不免令人心生憐憫。

葉誠想到兔子們中毒後,全身骨骼軟化後的慘樣,對淩敬的處境充滿擔憂,“你今天身體怎麼樣……”“一時還死不了。”

淩敬躲在屏風後,多年的職業生涯練就了他超強的洞察力,方纔種種他又豈會不知。

想到尋解藥或許無望,生命進入倒計,最後的時光還有這樣一個人為了他鋌而走險費儘心機,心裡竟生出了幾絲彆樣的情愫。

若自己終歸一死,何不成全了她。

淩敬道,“想離開此地還有另外一個辦法。”

葉誠雙眼一亮,“什麼辦法。”

“我觀察過你身邊的一個婢女,身段與你相符,待我殺了她剝了她的麪皮,為你製一張麵具。

我引蛇出洞與梅鶴新盤旋些時間並不算難事,你可趁機出逃……”如此他是必死無疑了,她願意相信此刻他成全自己的真心,相處時日雖不多但足以令兩人產生了幾絲惺惺相惜之情。

“謝謝……”她自認自己不是什麼好人,道德感也不強,但剝下來的人皮貼著自己的臉,這也太令人毛骨悚然了!

她過不了心裡這道坎。

“但……不至於此。

我不希望你死,還有彆的辦法。”

“彆的辦法?”

淩敬疑惑。

“嗯,這個辦法不大聰明,有賭博的成分。”

葉誠從袖中拿出了一個瓷瓶,內裡裝的東西為何物,兩人再清楚不過。

捨不得孩子套不了狼,就看肚子裡的“孩子”有冇有份量了!

淩敬看著她輕輕撥開了瓶塞,美人秋水也似的含情目深深地凝望著自己,嘴上帶著似有似無的笑意問,“若是我中毒,你說梅鶴新是救還是不救……”開口雖是問話,她卻抬起手,毫不遲疑地揚起臉服了毒。

“你……”淩敬瞪大眼,勸阻的話還未出口,己來不及。

瘋了!

“夫人……”葉誠服毒的舉動太過瘋狂,令他震驚,淩敬腦內一片空白。

這個女人竟可以做到這個份上……“何必……”淩敬眸色複雜心內五味雜陳。

葉誠唇邊的笑容雖淡,眼底卻有堅定的火苗在閃爍,“與其做一隻金絲雀受製於人,不如為自由放手一搏……苟延殘喘的人生非我本意。”

他從挨她的耳光那一刻起,就知道她不是麵上表現出來的那般柔弱可欺的女子。

今日方知,她挺首得脊背有不屈的驕傲。

斑駁的陽光落在葉誠的身上像是給她鍍上了一層薄薄的金光,燦爛得有些耀眼。

他陌生,卻不自覺被吸引。

“萬一呢……何必搭上自己。”

“那也不虧。”

葉誠對著他笑眼彎彎,有些狡黠的味道說,“有你陪著,黃泉路上也不孤單。”

“……”他的心絃似被誰撥了一下,無端蕩起了令人遐想的漣漪。

“啊——”疼痛來得比想象中更尖銳劇烈,令人難捱。

葉誠捂著小腹,吃痛得低哼一聲,腿險些站不住腳。

淩敬生怕她跌倒一下將她拉進自己身側,葉誠順勢依靠在他肩上,低低呻吟。

鼻尖嗅著似有若無的馨香,等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淩敬頓感“如臨大敵”,嬌軟美人如燙手山芋,推也不是,碰也不是,身體裡的心臟不可抑製地急跳起來,動靜之大令他想忽略都難。

“好痛……原來……你一首都是這麼痛……”他身經百戰對明槍暗箭從不畏懼,可眼下不過一個溫柔女子的呢喃淺語,險些令他招架不住。

那些溫暖的字眼似有了靈性般,一字一句進了耳道落在他的心上,那麼輕卻那麼燙。

他的心因為她有些亂,“夫人……”葉誠笑著,伸手去摸他的下頜骨,“我叫葉誠……”淩敬抓住她的手,企圖阻止她不對勁的舉動,以及穩住自己紛亂的心。

“你可以叫我名字……”她的眼睛亮亮的,聲音柔柔的。

“葉……葉誠……”他被蠱惑著聽話地輕喚出了她的名字。

“真好聽……你聲音真好聽……”“砰砰砰——”胸膛裡劇烈地心跳震耳欲聾,他生怕她察覺出自己的異樣,極力掩飾著想要讓自己冷靜一些,疏遠她一些,可身體卻不可控製,耳朵尖尖悄悄地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