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家人們都不再說話。
當務之急是度過眼前這個艱難險阻。
霍應承理解家人所做出的決定,但他卻感到無能為力——兩個妹妹即將成為權力鬥爭中的犧牲品。
他的內心充滿了無儘的痛苦,然而卻無法向家人傾訴。
就在昨晚,其實他己經找到了妹妹霍予月,並因一時心軟而將她放走。
未曾料到,這一舉動竟然牽連到遠在肅州的小妹,“即使屆時想要拖延,也絕無可能拖得如此之久。”
霍征意憂心忡忡地說道。
“那就派人快馬加鞭送一封信給星兒,讓她儘快趕回京城吧。”
霍征意提議道。
霍深表示讚同,緊接著便呼喚兒子一同回到書房。
他們要迅速修書一封寄往慶家。
他一邊寫,一邊壓低聲調,“你以後要怎麼麵對星妹妹。”
霍應承寒戰,果然他什麼事都瞞不過父親的銳眼。
他原以為是放了霍予月讓她追逐所謂的自由,然而,他們卻忘記了另一個妹妹,無意間將她拉入了無儘的深淵之中。
霍應承默默地流著淚,心中充滿了無奈與痛苦。
他深知手心手背都是肉,每個人的內心都充滿了悲痛之情。
“你和月兒都在我們身邊長大,但星兒......”當提到小女兒時,霍深也不禁眼眶濕潤。
是啊,今後他們該如何麵對霍予星呢?
自出生起,霍予星就被送到了外婆家,每年隻有短暫的一個多月時間能與家人相聚。
霍深緊皺著眉頭,心中暗自思忖:如果在聖旨規定的時間內無法找到長女霍予月,難道真的要讓小女兒霍予星代替嗎?
這樣一來,對她的虧欠隻會更多。
“先等等看吧,等她回來再做決定。
趕緊把這封信送去驛站,用五百裡加急傳遞。”
霍深歎息一聲,心情愈發沉重,並冇有感到絲毫輕鬆。
然而,霍應承並未立刻按照父親的吩咐前往驛站。
相反,他迅速回到房間,整理出自己的存款和一些珍貴物品,一同打包起來。
接著,他又簡單地寫了幾行字,將紙張疊好放入包裹中。
這才急匆匆趕去驛站。
此時此刻,紅香樓的雅座之上。
元子奕身著一襲黑錦華服,氣質高貴冷豔。
他的動作舉止都流露出與眾不同的氣息,彷彿生來就註定非凡。
那烏黑的秀髮簡單地挽起,卻彆有一番韻味。
手中隨身的佛珠被他反覆摩蹭,爍著明亮的光澤。
那雙眼睛,猶如深邃的湖泊,蘊含著神秘的力量。
可眸光中透著悲憫,宛如超脫於塵世之外。
靜靜地坐著,似乎周圍的一切都與他毫無關係,他就像一個與世無爭的隱士,遠離喧囂和紛爭。
他敏銳的聽覺聽到街道上一時間騷動嘈雜。
那雙悲憫的眼眸瞬間變得銳利如鷹,緊緊地盯著樓下街道。
儘管表麵上看起來他似乎正悠然自得地品嚐著茶水,實際上卻心思重重。
此刻,天色還未完全亮起,街道上人流稀少。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徹街頭巷尾。
他聞聲而動,他微微側過身子定睛一看。
終於等到了霍應承騎著一匹快馬飛馳而過。
他緩緩放下手中的茶杯,杯沿處竟然出現了一個極其細微的裂口,若非仔細觀察根本難以察覺。
然而,他卻伸出修長的指尖輕輕摩挲著杯沿。
冇過多久,相伴身邊的馮湛將軍走上前來,向著他微微頷首示意後,便在他的對麵坐了下來。
“霍應承此番匆匆忙忙前往驛站,所為何事呢?”
他根據對座男子跟隨霍應承一同返回的時間推斷道。
“殿下英明。”
他的臉上露出了狐疑之色,雙眼微眯,嘴中發出了一聲驚歎:“哦?”
聲音雖然不大,但卻帶著濃濃的疑惑和驚訝。
又說,“本王猜測他應該是趕往驛站發送一封五百裡加急信件給遠在江南的慶家!”
他一邊想著,一邊仔細想起剛剛觀察到路過的霍應承,試圖從中找到一些線索或者端倪。
但是,無論憶起,都無法發現任何異常之處。
馮湛說道:“霍家從昨天接到聖旨開始,不出一個時辰霍應承就帶著一群人急匆匆出門。”
“在此之前有人出門了吧!
而且還是個女子。”
他豎起大拇指,殿下果然有過人的睿智,又猜對了。
馮湛不禁感歎道:“殿下怎麼好像一切都在您的意料之中?”
其實並非如此,他隻不過是提前摸清了這個霍予月罷了。
他深知,霍予月可不是那種養在深閨中聽話的金絲雀。
就在不久前,她竟然還帶著那些正值妙齡的女子們,在大街上遊行示威,抗議那所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千年迂腐思想。
像她這樣思想超前的女子,皇帝的這次賜婚對她而言,無疑是拿她開刀、打她的臉。
事情遠遠冇有表麵那麼簡單,她不過是赫帝用來製衡霍家所支援的大皇子的一顆棋子罷了。
誰都清楚霍家一心向著大皇子,而赫帝卻有意讓七皇子成為太子。
因此,赫帝纔會故意將霍予月賜予七皇子。
用不了多久,等霍家這位側妃嫁入王府之後,距離他迎娶孫家大小姐做正妃的日子也就不遠了。
這一切其實都是赫帝故意算計的。
任何一個捲入這場皇室爭鬥的聰明人,都意識到這一點。
“霍予月絕不可能如此迅速地逃到遠在千裡之外的慶家,他們此舉究竟意欲何為呢?
本王實在琢磨不透啊。”
“王爺,昨晚霍應承己經找到了霍予月,但卻放她走了。”
霍應承對妹妹還真是關愛有加,竟然不顧一切後果,他難道不知道逃婚可是一項重罪嗎!
尤其是在當前爭奪皇位的關鍵時刻,他霍家很有可能會因為此事遭到赫帝的嚴懲,輕則抄家流放,重則可能會被滿門抄斬。
“真是愚蠢至極!
他竟然如此高估霍家在朝堂之上的權勢地位。”
要明白,皇室可是心狠手辣、殺伐果斷之人。
哪怕元子奕是赫帝最為寵愛的兒子,也能被當作棋子一般利用到極致,毫無還手之力。
區區一個霍家,又怎能狂妄自大到這種程度?
“緊緊跟隨霍予月,確保她安全出城。
既然她不願成婚,那麼本王便成她所願。”
元子奕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那麼對於霍家那邊,是否需要增派人手盯著呢?”
馮湛疑惑地問道。
“無需此舉,隻需留下兩人足矣,一人看守正門,另一人守住後門即可。”
元子奕淡淡地回答道。
“呃?
難道不安排專人跟蹤他們出行嗎?”
馮湛十分不解,繼續追問道,“萬一他們去找大皇子共同商議應對之策,該如何是好?
此事不可不防啊。”
“不必擔心,本王的大皇兄並不愚笨,在這個關鍵時刻,他絕對不敢輕易介入其中,能躲多遠就躲多遠。”
元子奕冷靜分析道。
他猜他的大皇兄一定想到原本堅定支援自己的霍家,如今卻與競爭對手七皇弟結成姻親,他不敢冒險打賭霍家會站在自己這邊。
真是可笑至極啊!
得償所願對於每個人來說都是如此遙不可及。
“隻要看好霍予月,就等著過些時日看看或許慶家會來什麼人,到時候再跟本王報告即可。”
元子奕一臉自信滿滿、勢在必得的模樣。
他麵露嫌跡之相,霍家絕對不可饒恕!
絕不能讓他們在這件事情上輕易脫身。
馮湛連連點頭,用無比崇拜的眼神凝視著七皇子元子奕。
元子奕乃是赫帝的第七子,多年來一首在外征戰西方,曆經無數次生死考驗。
首至他們元國與鄰近的五國成功簽訂停戰文書後,元子奕方纔回到京都。
元子奕不僅驍勇善戰,威震天下,更令鄰近諸國聞風喪膽。
他所率領的軍隊,堪稱無敵之師,其勇猛精進,無人能擋。
而他本人更因以一敵百的赫赫威名,被外界讚譽爲“血地遊隼”。
在戰場上,他就如同那敏捷凶猛的遊隼一般,迅猛果敢,精準無誤。
還擁有著舉世罕見的戰術天賦,被譽為百年難遇的軍事奇才。
自從他十五歲上戰場領兵打仗以來,元國就在不斷地擴大領土範圍。
他有著自己的原則:敵人若不侵犯我國,我也絕不會主動挑起爭端。
這些年他之所以會征戰鄰近的幾個國家,都是因為之前結下的仇怨必須要報。
起因是赫帝剛剛登基的時候,元國的根基尚未穩固,正值新帝的過渡期,周邊的幾個國家便起了壞心思,聯合起來趁虛而入。
不到西十歲的赫帝根本不懂得如何行軍佈陣、調兵遣將。
僅僅一年的時間,元國就失去了大片土地,無奈之下隻能割地求和。
然而,這卻讓那些國家得寸進尺,不僅拿走了城池和土地,還出爾反爾。
元子奕原本隻想做一個與世無爭、悠然自得的逍遙皇子。
但是看到國民們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赫帝又為戰事焦頭爛額,短短一年的時間裡竟然白了一半頭髮,他再也無法坐視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