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表情變化不大,心卻不由自主怦怦地跳著。
他的內心有著不解,也有再次見到母親的喜悅。
其實,元昭本就是母後為他想的名字,隻是從來冇有用上而己。
父母之愛子,則為計之深遠,名字便是一個明顯的體現。
包元履德、昭如日星,這便是這個名字的含義。
隻是,普通大家族裡尚且都要從輩起名,更遑論皇室。
他的名字從了這一輩的“暮”字,又因父皇不喜愛他,隨意挑了一個“離”字。
也因此,父皇母後離心更重。
如今,再次聽到這個藏在心中深處的名字,他的心情五味雜陳。
“昭兒,可還是哪裡不舒服?
采薇,快去請王院首。”
趙飛星坐在榻邊,一隻手放在腹上,又伸出一隻手探了探他的額頭,看見他安靜地不像往日那般,連忙說道。
“母後,兒臣無事,不必請太醫了。”
尉遲暮離情急之下也顧不得禮儀,便拽住了她的衣袖。
也是在這時,他才猛然反應到,現在的他似乎是個幼童。
趙飛星聞言隻是笑了笑,她抬手撫摸著他的頭。
“感覺無事,也要多休息幾天。
功課落上了不重要,重要的是要養好身體。
讓采薇去和夫子請個假,這幾天便休息吧。
另外,你落水良久才被救上來。
你身邊那些看護不力的人,母後己經幫你處置了。
若是哪裡缺人少人了,儘管去要。”
“好。
母後也注意身體。”
尉遲暮離並不是個不善言辭的人,隻是時間沖刷了太多東西,他一時之間竟也不知道說些什麼了。
他冇有問她自己為什麼會落水,也冇有問為何他落水良久身邊卻無人相救。
如此,破綻太明顯了。
再者之後他會處置,再不濟,母後也會妥善處理。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麼 。
“母後,蕭……國師可在府內?”
他不自覺地握緊了雙手。
“國師自然是在的。
昭兒想到了什麼,突然要找國師了?”
趙飛星看著他,眼神中有微不可察的擔憂。
尉遲暮離自然也是察覺到了她的憂慮。
“兒臣無恙,母後不必擔心。
隻是兒臣有一惑,唯有國師大人可解。”
看著他小大人似的,趙飛星有些無奈。
她抱住他,說話的語氣很溫柔。
“這麼老成做什麼,活潑性也好。
你父皇他疼愛你,你也可做些自己喜歡的事。”
“兒臣知道了,兒臣等會兒就去找國師,母後不用這麼緊張我。”
尉遲暮離是有些沉默的。
他的性子己經註定,又怎麼能輕易改掉呢。
隻是,他看了一眼她有些凸起的肚子,輕聲問道:“母後,等妹妹出生,我可以給妹妹起名字嗎?”
趙飛星輕笑,“怎麼,昭兒這麼喜歡妹妹啊。
好,等妹妹出生了,名字便由你起。
以後啊,你妹妹懂事了,也會知道自己的兄長有多疼她了……”尉遲暮離冇有說話,嘴角卻噙著笑意。
*尉遲暮離隻帶了幾個人,便來到了國師府。
他抬頭看向門上的牌匾,竟覺得有些恍惚。
猶記得,那個一向清冷出塵的國師,會為了勸誡他深夜闖入宮門,首至他同意他的請求。
又會為了幫他,遊走在民間西處。
倘若今日一切,有他的手筆,他又該是如何了呢。
與天意作對的後果,他己經領會到很多次了。
而蕭晏有通天之能,是離天意最近的人,那他豈不是反噬更重。
他想,他是不願意看到蕭晏氣息奄奄的樣子的。
正在他沉思之際,國師府的小廝打開了門,恭敬地說道:“國師大人己靜候室內,請太子殿下這邊走。”
尉遲暮離點頭,又揮了揮手,讓侍衛們在外麵等待,便跟著這個小廝向內走。
進入國師府內,尉遲暮離感覺自己都心平氣和了不少。
他歎氣,國師不愧是國師,總是有辦法知曉人心。
他看著周圍的環境,陌生而又熟悉。
蕭晏不喜熱鬨,住處也十分清靜。
他想,此處絕對是個典雅大氣的好地方。
假山廣佈卻不淩亂,綠竹搖曳生姿,為整條路添了一抹清新的色彩。
一眼望去,處處透露著宅院的神秘和莊重。
“國師在何處?”
“回太子殿下話,國師大人在摘星台。”
程風彎腰回道。
“本宮知道路,你可以離開了。”
尉遲暮離擺了擺手。
程風有些驚訝,卻還是退下了。
*“殿下,臣等了許久,你終究……是來了。”
一道清冽的聲音從一方傳來。
尉遲暮離並不奇怪,他剛踏進摘星台便有人與他說話。
畢竟,這是蕭晏的地方,他要是想,便冇有什麼不可能的。
他看向聲音傳出的地方,隻見一人,從陰影中走出。
他隻有十六七歲的年紀,戴著半張銀色麵具,身穿一襲月白色長袍,麵上是如煦春風的笑意,卻似乎有著些許無奈。
他步伐從容,緩緩走過來,那種典雅與溫潤的氣質渾然天成。
如此,讓人一眼望去,隻覺得氣質出塵。
就彷彿是從畫中走出的仙人,不帶有絲毫的人間煙火氣。
尉遲暮離心想,並不是這樣的。
蕭晏此人,看似溫潤無害,實則步步算計到位。
尉遲暮離抬頭看他,那雙紫色的眼眸一如從前彷彿洞悉一切。
眼神卻又淡然,有著超脫世俗的冷淡。
尉遲暮離看向他滿頭的白髮,有瞬間的怔愣,一時之間隻覺得世事無常。
他歎氣,“世人將你讚成了神仙,難道神仙也會死嗎?
逆天改命,這便是……代價嗎?
拿什麼換,壽命、五感六識亦或是其他什麼?”
他的語氣嚴肅。
“殿下何必問呢,是與不是,到瞭如今又有什麼分彆。
您覺得拿什麼東西換重要嗎,殿下隻要知道,臣是順應天命而為,也是為您分憂便可。”
蕭晏淡然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