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的大離天子,居然為救她這麼一個普通女子而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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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蕭離落受傷,激戰中的李茂全馬上召集眾多侍衛殺出一條安全的出路來。
“外頭有馬,公子,你們快走!”他朝兩人喊道。
被他一吼,蘇錦煙也從巨大的震驚中反應了過來。
她再不遲疑,忙上前扶住蕭離落,兩人一起朝著門外奔去。
外頭果然停了兩匹好馬,蘇錦煙是不會騎馬的,便任由蕭離落抱著自己上了其中一匹。
見蕭離落雙腿一夾馬腹便要駕離,她忙喚道:“等等!”
話落,她搶過蕭離落的劍來乾淨利落地將另外一匹馬韁繩斬斷,又狠狠一腳踢在馬臀上,促使那馬吃痛狂奔。
一旁,蕭離落瞬間瞭然她的動作,麵露讚賞之色。
兩個人這才驅馬疾馳,一直騎了有半個時辰,直到出了城,駛入了一片京中近郊的山林,蕭離落抱著蘇錦煙下了馬,撿了片草地坐下休息。
一下馬,蘇錦煙看著蕭離落那袍衫上一大片血跡,就急得快哭了出來。
“皇上,您現在感覺怎麼樣?”
“朕無礙,蘇卿不必擔憂。”
腹部的傷處的確很痛,然而自幼年被封為太子起,從小到大,他不知遇過多少次的陰謀詭計、明槍暗箭,這一次,也並非有多麼特殊。
他靠在樹乾上,四處掃視了一圈,而後指著不遠處草叢中的一株野草,跟蘇錦煙道:“那個草藥可以止血,你去四周采一些回來。”
“是。”
一時蘇錦煙采了一堆草藥回來,按照他說的嚼碎了,又解去他的袍衫、裡衣,直到他的上身完全裸露出來。
還冇來得及害羞,蘇錦煙先被那一片刺目的鮮血染紅了眼眶。
那隻短箭,已經大半射入了蕭離落的右腹,隻有短短的一截露在外頭。
傷口的四周皮開肉綻,鮮血淋漓,瞧著駭人無比。
“皇上,您是萬金之軀,臣命如草芥,您怎能以身犯險來救微臣呢?”蘇錦煙哽咽道。
眼前的人兒,鳳眸微紅,語音顫抖,又是自責又是愧悔,那盈盈欲泣的模樣,讓蕭離落看得喉嚨都緊了起來。
他一下子覺得,能得她如此擔憂,今天受的這傷是值了!
他深吸一口氣,雲淡風輕地笑道:“即便是普通的百姓在朕眼前遇險,朕亦會相救的。更何況,是蘇卿。”
蘇卿、蘇卿……
明明是以往聽了兩三年的名字,每次聽到時,都隻有懼怕與惶恐。
而是此刻,蘇錦煙的心撲通撲通跳得厲害,如同擂鼓一般在震個不停。
這心跳的感覺,分明不是害怕,而是……心動。
“皇上……”她微微咬唇,垂首不敢看他,隻露出一截紅透的脖頸,在暮色中如晚霞般醉人。
明明是個男子,可是此刻她做出這般類似於女子般害羞的情態來,蕭離落竟也不覺得違和,隻覺得甚美。
一時心旌搖曳,蕭離落忍不住伸手撫上她白嫩的臉頰。
然而,手甫一動作,便是一陣劇痛傳來,他不由得輕哼一聲。
“皇上,您怎麼了?”
蘇錦煙大急,忙緊緊地握住他的手,擔憂地看著他。
“冇事,”蕭離落薄唇綻出一縷笑意,指著地上的長劍,跟她道:“把劍遞給我,然後你轉過身去。”
蘇錦煙聞言,不知他要乾什麼,卻也隻能依言將沾染了鮮血的寶劍遞給他。
背對著他,蘇錦煙看不到他的動作。
可是,隨著他一聲聲忍痛的悶哼聲,還有利刃入體的聲音傳來,她一下子便明白過來了。
他是在取體內的箭頭!
他可是皇帝啊!
便是普通人,受了這樣重的傷都要找大夫,還要上麻藥的。
可是他卻就這麼生生地忍著。
蘇錦煙的眼眶又濕了,不敢讓蕭離落看見,她忙抬袖快速地拭去。
又過了片刻,蕭離落喚道:“好了,愛卿給朕包紮一下傷口吧。”
蘇錦煙得了令,這才轉過身來。
一瞥之下,眼淚又忍不住流了下來。
隻見蕭離落的腹部比之方纔她見到的,傷口又更加深了,此刻,那裡正在不斷流著鮮血,將他的長褲都浸透。
蘇錦煙強自鎮定心神給他上了藥,等到血止住了,又脫去自己的外衣撕成長條給他包紮傷口,細心地打了結。
忙完這一切,她已經出了一身薄汗,而蕭離落也感覺渾身上下也十分地酸,又有些熱。
他於是跟蘇錦煙道:“朕先睡一會兒,你待在這裡莫怕,有事就把朕喚醒。”
說完,他便闔上了眼。
餘下蘇錦煙,收拾著他的血衣,坐在一側焦急難安。
直到現在,她方有空理清思緒。
不過是出門透透氣,怎麼就偏巧遇上皇上和刺客了呢?
而且,他還為了救她受了傷。
她不敢想,假如方纔那支箭是射向她的,那她此刻焉有命在?
就這麼守著蕭離落,一直從黃昏坐到了天黑。
入了夜,秋日的山中是十分冷的。
而且他們這處還靠河,冷風從河麵吹來,脫去了外衣的蘇錦煙凍得渾身都在發抖。
她於是忙去摸蕭離落手背,生怕他著涼了。
但是一摸之下,卻被他身上滾燙的溫度嚇了一大跳。
怎地這般燙?
她又摸了摸他的額頭,觸手所及一片灼熱,與她的寒冷形成鮮明對比。
怎麼辦?本來就受傷,再這麼燒下去,萬一傷口發炎感染可如何是好?
“皇上……”蘇錦煙輕輕喚他。
然而,蕭離落卻是雙眸緊閉,薄唇蒼白,身上不停流汗。
他大概是燒得厲害了,冇過多久便開始撕扯自己的衣物,口中喃喃叫著“熱”。
蘇錦煙見狀,忙幫他褪去多餘的衣物,隻餘一件襯褲。
可是,即便如此,他身上的溫度依舊冇有降下來。
蘇錦煙焦急地瞧了一會兒,最終還是跑向河邊。
冷月下,河麵泛著粼光,河裡則黑漆漆的,似是睡著猛獸。
蘇錦煙咬了咬唇,脫去了鞋襪蹚進了河裡。
“嘶~”
刺骨的冰冷瞬間蔓延至四肢百骸,她凍得牙齒都在打顫。
她強忍著冰冷與恐懼,將身體沉入河中。
直到感覺全身都冰了下來,就連頭髮絲都濕透了,這才從河中起來,走至蕭離落身旁。
“皇上,冒犯了。”她看一眼因為高燒眉心擰成一團的蕭離落,小聲道。
說完這句,她就躺進了蕭離落懷中,將他的四肢都纏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