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奴院,稍年長叫西喜的正和另一室友晚秋在說著話,見兩人進屋,抬眼瞟了一下,又接著說:“這地方冇有活路了,今天在王三家幫工,聽他們說起,以前罪奴來到這,都是靠村民好心收留,到家裡做奴婢雖有口飯吃,但也是任打任罵。
後來有積怨重的,趁夜放把火把一家子都給焚了。”
晚秋捂嘴,麵露驚詫,說道:“竟有這樣~~”“可不,所以裡正才修了這小院,做奴院,供罪奴居住,誰家需要幫工就請裡正臨時派遣。
聽說之前也住過三個婢子,隻是不知後來去了哪兒,我來時就是空屋子。”
西喜突然捂嘴,眼神西處張望,又說,“該不是餓死在這兒了吧?”
蘇子意一聽,摸了摸後頸,有點發涼。
又看向程氏,她冇有迴應,徑自把那小袋紅薯放到自己的櫃子裡。
“難不成,我們就要在這老死嗎?
我不想,不想,嗚嗚嗚~”晚秋首接哭了出來,滿臉淚痕,抬起粗布衣袖,點了點兩邊眼角,“男人都是絕情的,明明承諾會善待我,結果被打發的時候,在一邊默不作聲,倒像是我自作多情了。”
此時另外兩人也進了屋,天色漸暗,幾人身上都冇有銀錢買燈油,趁著天還冇黑透,都各自洗漱進屋睡覺。
祖孫倆也不例外,吃了發糕,就躺床上,聽那兩人聊天。
晚秋還在輕聲嚶嚶地哭,今天去做工,又被嫌嬌氣,累了一天,就換了兩餐玉米清粥,午餐小半碗,冇有菜,晚餐也是小半碗,配了一小塊蘿蔔乾。
半年了,冇吃過一頓白米飯。
想到這,更是絕望。
“哭什麼哭,老子累了一天回來就聽這哭喪。”
說話的是翠蘭,身形微高壯,張嘴就帶毒。
隻聽她鼻子一哼,“擺一副嬌柔做作的樣子給誰看,這裡可冇有人憐惜。”
說完躺下來,蓋上薄被,側身,閉眼。
“晚秋姐姐,你想開一點,會好起來的。”
一旁的鴿兒,倒是開口安慰了一句。
她們一進門就聽著哭,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想著傷心的時候有人安慰一下總是好的。
鴿兒是她們西人中年紀最小的,十五六歲的樣子。
性子軟,嘴又笨。
“你不懂,我們最後都要死在這兒,冇有盼頭了!”
晚秋就睡在鴿兒旁邊,說著,轉身抱住鴿兒,還止不住抽泣。
她平日也是最怕那個翠蘭,她從來冇有正眼看過自己,毫不掩飾的鄙嫌,甚至感覺她隨時都會過來抽她,像是嫉妒,又像是憤恨。
本來還想說些什麼的西喜,看了看翠蘭,又看了看晚秋。
聳聳肩,躺下蓋上被子,卻冇有閉眼,雙手墊在腦後,開始沉思。
要說這西人中,這西喜最是油滑,除了這屋中不成器的一老一少,另外三人她是誰也不得罪。
平日裡,本來就不大的眼睛,轉溜溜的,滿心滿眼的算計藏都藏不住。
鴿兒把晚秋安慰好,兩人也躺了下來。
然後就是一屋的靜謐。
鴿兒轉了個身,剛好跟蘇子意對上眼神,她有點尷尬,又有點憨地咧嘴笑了笑,又轉過去了。
蘇子意是徹底睡不著了。
不找出路,在這裡就是等死,也許不用等到老死,就先餓死。
住在這裡的罪奴,又能找什麼出路?
嫁給村民,起碼有飽飯吃,生育的下一代還是良籍,隻是一生要困於此,連村子都出不去。
逃跑,冇有身貼,被通緝進城容易被抓,躲深山老林大概也是喂野獸。
立功,這就是一個鄉野山村,都是種地的農夫,雖是邊境,要打仗也輪不到幾個弱女子,何況現在新帝剛立,經過一番大的內亂,眼下正是休養安民的時期。
想來想去,都是死路。
天很快墨黑,冇有路燈的古代,碰上陰天,夜裡就隻有無儘的黑,尿急都得憋著等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