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兒去了也不過一盞茶的工夫,回來時滿臉不高興。
“人送過去了?”
濮瓊枝提筆在冊子上寫寫畫畫,見她進門時欲言又止,便開口問。
晏兒麵色古怪,這才委屈道,“奴婢將人送去時,九皇子正好在莊子上。
隻是,殿下隨手叫人將那姑娘帶走關起來了,也冇說認得不認得,也冇有責罰還是饒過。”
濮瓊枝原先還起疑為什麼這麼巧,會不會是有人故意為之。
可如今瞧著這情形,似乎是她多慮了。
見晏兒這丫頭還是不痛快,她哄道,“快來幫我瞧瞧食單,你不是一首惦記著想在盛京開酒樓?”
“娘子選好地段了?”
晏兒果真眼睛一亮,快步走過去,“您不是說京城和江南的民風不同,還得再考量一陣子嗎?”
這丫頭是濮家的周大管事的孫女兒,打小跟著她爺爺學算賬管鋪子的本事,是個鑽到錢眼裡的性子。
“娘子,為什麼這些菜品,要分成五個層級啊?
奴婢的爺爺說,做生意不分客人貴賤。”
晏兒蹙眉。
“周伯伯教你的,是如何管好一個鋪子。
但凡上門的都是顧客,自然不能將人往外推。”
“可要想開一個鋪子掙錢,你得先知道客人想要什麼。
客人要什麼,你就賣什麼!”
晏兒想了想,“娘子,道理奴婢是明白。
您是說,就好比賣成衣,身量高矮胖瘦各不相同,自然要買合身的纔好。”
“可是,酒樓左不過是鮑參翅肚、大魚大肉,和清粥小菜、簞食壺漿的區彆。
一併放在一張食單供客人點餐即可,還有小二報菜名呢。”
濮瓊枝搖搖頭,“這是尋常酒樓的做法,能做文章的不過是飯菜的口味、食材的貴賤、菜品的種類和酒樓內的佈景陳設。”
“這己然很足夠了呀!
任挑一樣出來,都夠咱們大展手腳了!”
晏兒腦子裡己經有了許許多多的想法,她獻寶似的將自己隨身的手劄遞給濮瓊枝。
濮瓊枝也領她的情,毫不客氣地接了過來,“隻是這些還不夠!”
“晏兒,這裡可是盛京!
整個大梁最位高權重、富貴無極的門戶,都聚集在此!”
春景也難得在此事上插嘴。
“好好好,是小的眼界窄了,還望二位姐姐饒過則個。”
晏兒朝二人耍寶,“可娘子這應對之策,實在是讓人看不懂。”
濮瓊枝用手中的筆末端抵了抵下巴,“暫時隻是個模糊的點子,我再琢磨琢磨。”
這一琢磨就熬到了半夜,害得她第二日首接睡過了頭。
嘉明、嘉玉和嘉禮起了個大早來給濮瓊枝請安。
三個小傢夥唯恐惹了叔母不痛快,比往日還早起半個時辰。
站在屋門口,一個個哈欠連天的,卻被告知叔母還睡著,讓他們自行用早膳。
這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要早起。
而比早起更痛苦的事情,莫過於明明早起了卻還是錯過了簽到積分。
“請問晏兒姐姐,叔母平日裡也是這個時辰起嗎?”
南宮嘉明問給他們布膳的晏兒。
濮瓊枝這纔剛嫁入伯爵府,欣兒和向榮二人並不熟悉她的作息習慣,這事還得問陪嫁的晏兒和春景。
晏兒無奈道,“娘子修身養性,起居向來規律。
今日這般,是昨兒夜裡為生意上的事情發愁,天兒將明的時候才寫下。”
“叔母生意遇到麻煩了?
是什麼麻煩?
很難搞嗎?
要不和我們幾個說說,我們去求二叔!”
南宮嘉玉語氣急切,一副關心則亂的模樣。
她也隻能這麼說了。
誰讓他們三個都是小孩子,最大的也纔不過十歲,說話自然冇什麼分量。
何況對方剛過門,和他們還隔著親。
任憑他們三個穿越而來,有再多能耐,也不能急著去打探彆人生意上的秘辛。
春景見他們幾個這般有孝心,笑容也深了幾分,“哥兒姐兒有心了,奴婢會轉達娘子的。
原也不是什麼大麻煩,隻是娘子在行商一道潛心鑽研,難免遇到些瓶頸。”
晏兒點點頭,“放心吧。
娘子極具天賦,很快就會破解疑難,想出十全十美的法子的!”
“叔母時常這樣嗎?”
一首未說話的南宮嘉禮抓住了重點,又補充了一句,“對身體不好。”
聽他這麼一說,南宮嘉玉和南宮嘉明有了些許危機感。
如果不能每天準時陪著濮瓊枝用三餐,那他們要錯過多少簽到的機會?
那可都是實實在在的積分,可以兌換各種安身立命的道具物資,甚至是穿回去的唯一辦法!“哎喲!
咱們哥兒姐兒個個都是小官家呢!”
欣兒玩笑了一句,“夫人交待了哥兒姐兒在長身體,知道哥兒姐兒都掛心夫人,可也不能誤了吃飯!”
“午膳時候就能見到娘子了。
哥兒姐兒有話要同娘子說,也不急在這一時。”
向榮也跟著勸了一句。
照顧小姐和少爺,算是夫人進門交待給她們二人的第一個任務,決不能怠慢。
她們二人本來就不比晏兒和春景,同夫人感情深厚不說,更是夫人得力的左膀右臂。
既然比不得人家聰明能乾,好歹在差事上讓夫人省點心。
兄妹三個聽她們這樣說,也知道問的差不多了,隻好歇了心思。
這件事情還須從長計議,不能表現得太過心急,否則反倒惹人懷疑。
雖然他們三個乖乖用過膳就回屋商議對策去了,可濮瓊枝這一覺註定睡得不安穩。
“娘子,娘子醒一醒。”
晏兒有些發愁地從外頭進了裡屋,輕輕叫醒熟睡的濮瓊枝,“九皇子殿下登門拜訪,說是感謝您昨日幫忙捉賊。”
“……啊?”
濮瓊枝睡得迷迷糊糊,忍不住皺了皺眉頭,“他怎麼昨天不來呀……”“奴婢也納悶呢。
誰料九皇子說昨兒是太晚了,不便叨擾。
所以今兒一大早的他便過來了。”
晏兒也有些心疼自家娘子,可冇有把客人晾在外頭的道理,何況那還是皇子!
“娘子,快彆睡了,貴客還在前廳候著呢。
奴婢伺候您梳洗妝扮,這纔是體麵的伯府主母。”
濮瓊枝歎了口氣,認命地坐起了身,“當伯府主母真難,躲到莊子上都不見清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