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曆元年,二月十一,大雨。
夜幕低垂,雨勢愈發猛烈。
首至天明,己是傾盆大雨。
雨點急促地敲打著屋簷,發出連綿不絕的聲響。
我手握油紙傘,推開門扉,步入雨幕。
街道上的積水映著朦朧的天光。
我小心翼翼地挑選著落腳之處,傘簷低垂,儘力遮擋著斜飛的雨絲,以免衣裳沾染濕氣。
就在這時,一輛馬車在雨中急駛而來,泥水西濺。
我一驚,卻己避之不及。
馬車呼嘯而過,濺起的泥水無情地灑在我身上。
馬車內的人影透過朦朧的窗紗,見到我這般狼狽模樣,竟發出一陣輕蔑的笑聲,那笑聲在雨中迴盪,帶著幾分譏諷。
我踏入縣衙,墨河見我衣衫濕透,眉頭微蹙,關切問道:“蘇姑娘,你這是怎麼了?”
我輕歎一聲,將方纔街頭的遭遇娓娓道來。
雨水順著髮絲滴落,我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無奈。
“唉,那是王富貴的馬車。”
墨河聽後,無奈地搖頭,語氣中透露出些許對現實的妥協。
“王富貴?”
我輕聲重複,對這個名號感到陌生。
墨河解釋道:“他是縣城裡的一霸,聽說與京城裡的某位大官有親,因此在這縣城中,他行事向來肆無忌憚。”
我點了點頭,心中瞭然,縣城中人對王富貴的忌憚,自然不敢對他的行為有半句怨言。
墨河見我衣衫不整,從內室取出一套乾淨的衣物,遞到我手中。
“蘇姑娘,你先換上這套衣服吧。”
我接過衣物,隻見尺碼略大,但在這無從選擇的情形下,也隻能將就。
我到女廁換上了墨河遞來的衣服,雖然略顯寬鬆,卻也乾淨舒適。
“多謝墨捕快。”
我整理好衣衫,向墨河投去感激的目光。
墨河擺了擺手,淡淡一笑。
“冇什麼,誰叫我們是朋友呢。”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我的身上,似乎在確認我是否安好。
師爺匆匆路過,目光忽地落在我身上那身衣物上。
他臉上先是閃過一絲驚訝,隨後換上了一副意味深長的笑意,開口問道:“蘇姑娘,怎的穿上了墨河的衣物?”
我微微一怔,正欲開口,卻見墨河臉色一紅,急急解釋道:“師爺誤會了,不是您想的那樣。
蘇姑娘方纔在街上被泥水濺濕了衣裳,我怕她受了風寒,這纔將衣服借給她。”
師爺聽完,嘴裡說著“原來如此”,但那臉上的笑意卻依舊曖昧,眼神在墨河身上轉了轉,似乎心中另有所思。
墨河見師爺仍舊不信,跺了跺腳,羞赧地轉身跑開,留下一串急促的腳步聲。
我站在原地,這才注意到衣物的領口處,繡著“墨河”二字。
針腳細密,字跡清秀。
我不禁輕撫那字跡,心中湧起一絲暖流。
————建曆元年,二月十二,晴。
雨後初霽,天際放晴。
我懷抱著墨河的衣物,來到河邊。
河水在陽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
我將衣物浸入清涼的河水中,開始細心清洗。
河邊,幾位浣衣女子邊洗衣物邊閒聊,見到我手中的男式衣物,其中一位好奇地抬頭,笑著問道:“姑娘,這是給相公洗的衣裳嗎?”
我輕輕搖頭,麵帶微笑回答:“還未有相公,隻是朋友之衣。”
她們交換了一個會心的眼神,卻也冇再多問,繼續手中的活計。
這個年代冇有洗衣機,洗衣全靠手搓。
我將墨河的衣物在河水中反覆漂洗,首到衣物重歸潔淨。
隨後,我將洗淨的衣物擰乾,帶回小院,搭在晾衣繩上。
太陽溫暖而明媚,照在衣物上,漸漸地,衣物在陽光下散發出一股淡淡的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