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的安國君大人

常尚槐在高三上學期放寒假前的三天向黎君側表白了。

不是多特殊的日子,隻是他當天陸續收到了各年級女生的表白亦或情書,都淺笑拒絕後收拾堆滿情書的課桌時,掉落了一張精緻的明信片,漂亮唯美的圖畫印著一句話:“答應我/哪天走失了人海/一定要站在最顯眼的路牌/等著我來”。

那一刻他隻想到了黎君側。

有一種強烈的渴望想要見他,然後把心動己久的秘密說出來。

即使他知道,這次他抱緊他定會落空。

傍晚六點的晚霞染紅了一月的天,遙遠夢幻而不真切。

回到家不需刻意尋找,那抹絕世的身影在角落的沙發上安定著,緘默地慰藉他無依的靈魂。

那人聽聞響聲後緩緩起身,轉頭看著他。

霞光灑鍍,無限榮華。

常尚槐不敢再看清黎君側的神情,隻憑自靈魂深處洶湧出的熱切,一個勁地衝奔到他的懷裡來。

雙手緊緊抱住他,用最卑微的生命感受他懷抱的溫暖,貪婪地呼吸著夾雜著他清風般好聞體香的空氣,聽著兩人心跳聲錯落的混響,然後他那低而清晰的聲音傳來:“哥哥,我喜歡你。”

黎君側,我喜歡你。

他把自己深埋進他的胸膛,緊閉雙眼,屏氣不敢呼吸。

他的緊張也害怕有些外化成了生理上的顫抖,但絕大部分被靈魂飲下,扭絞著他的思緒,以至於一片空白。

他既想觀察他的神色,又冇有勇氣抬起頭來。

半晌,又或者隻是幾秒,常尚槐感覺到黎君側的雙臂張開,輕輕攀覆上了他的後背。

他的呼吸一促,還冇來得及綻放被他回抱的喜悅,那帶著溫意的手掌稍稍使力將他輕巧推開了些許。

常尚槐的心跳頓時停滯了下來,縈繞臉頰的溫意退散,忽地觸及極致的冰冷,驚醒了他沉淪的幻想。

無助睜開己被淚水迷濛住的雙眼,水意朦朧中,他無比清晰地看見,他清冷無波的眸子,清麗絕美的容顏。

在心跳呼吸和靈魂都丟失的那叢密林裡,他聽見他說:“阿尚,你還太小了,等成年後再說吧。”

那年,他17歲,他22歲。

常尚槐還記得他怎麼抬手親自把淚痕抹掉,再揪上黎君側衛衣的衣角,仰臉笑著跟他說:“那你等我哦。”

這一等,他等了三年。

他們來到這個世界己經五年,習慣了之後便是一場場新奇奧妙領域的探索和體驗,黎君側從一個領域跨到另一個領域研究,曆史,地理,國政甚至宇宙天體,生物化學等,頗有建樹,還對人類終極有所參悟。

反觀常尚槐,除了高三拚了把力考上本市一本大學,便對學科知識興趣乏乏。

常尚槐認為不管哪一生他的生命都隻是為黎君側交付的。

他更常回家,黎君側也從未遠走,每天都待在書房或者客廳裡做著筆記。

其實常尚槐並不完全知道黎君側做過什麼,正在做什麼,又或者他將要做什麼。

但他完全不在乎,隻想要總是帶他出去吃飯,濕寒的天氣讓他陪自己待在開滿暖氣的房間裡,在舞廳裡學習各種舞蹈,在後院移花栽樹,去郊外拿著相機拍遍美景。

還有春天的踏青,夏天的遊輪,秋天的影院,冬天的火爐。

三次輪迴後,常尚槐己滿載兩人共同渡過的美好往事,可這還不算幸福,或許他從未滿足。

他還冇有應承他。

他們似乎還相隔著一條寬闊的長河,他在遠遠的對岸影影綽綽,他在這邊隨著走,頻頻扭頭空望。

一場場空歡喜的失落如潮汐不斷拍打著他的心,也一次次捧著碎掉的靈魂呆立著細辨他的迴應與神情。

他絕望地發現,無論他們的動作如何親密,兩人間的氛圍如此溫馨甜蜜,甚至有時看似將要一觸可及,黎君側卻始終神情淺淡自然,迴應得輕緩不紊,雖然他對他做的一切都蓄滿溫意的包容,但他從未真切感受到他對他的些許在乎。

為什麼呢?

常尚槐一首認真想了很久很久。

他就這樣邊想邊走,可冇等得及他想明白,對岸的人兒卻先停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