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像跳到了嗓子眼,哽住說不出一點兒話,下意識衝過去接住他,感受到那己冇了支撐的重量,他死死護著他的頭和後背,一同跌在了地上。
夏日的陽光透射得愈來愈熱烈了,這本該是個在林中晨跑的好天氣。
而洋灑覆落在黎君側沉靜的睡顏上彷彿淡薄如雲,慢慢隨微風盪開去,輕盈地在他麵前滑遠飄散,隻能眼睜睜地無助。
常尚槐聲線顫抖地喊了幾聲,“哥哥…”“君側,君側!”
懷中的人毫無反應,常尚槐頓時失去體溫,手腳冰冷。
陽光照到了他的臉上,他卻感受不到任何的溫度,反而墜入徹骨的寒。
他僵硬地維持了一會,然後極致輕柔地調整姿勢,小心翼翼地讓他靠進他的懷裡。
他攥了攥手,才往黎君側的手腕摸探,當感受到暖滑肌膚下微弱鼓動的脈膊,無窮的驚慌徹底涼了常尚槐的指尖。
怎麼會?
黎君側的神格己經分裂破碎成一縷一縷,儘數向西周泄出,空餘一具軀體。
常尚槐雙目放空,握住手腕的手脫力滑落,卻又趕忙握緊黎君則的手與他十指相扣。
與此同時有兩滴晶瑩墜落,在黎君側的衣衫上濺開暈染。
常尚槐的神色很平靜,隻是凝視著君側的眼裡填滿絕望和悲淒,黯寂得冇有一絲光亮。
說好的今天呢?
怎麼還要我等啊?
君側,快醒過來好不好?
不要丟下阿尚一個人。
阿尚不逼你了,今天不答應也沒關係,以後再說,好吧?
君側…黎源加急趕回來時,看到的就是這幅令人肝腸寸斷的場景。
雖說也同樣蒙受驚愕和打擊,卻顯然有著知欲不言的鎮靜瞭然。
於是他定定在他們麵前站了一會,剛想要說話,就見常尚槐撐著身體把黎君側抱了起來,作勢要轉身時,黎源焦急地叫住了他:“阿尚。”
尾音未止,卻見常尚槐撩起眼眸,死寂無波的眸子撇了他一眼,瞬間把黎源嚇到了,這一刹那他如臨寒冬。
黎源立即噤聲,隻能無可奈何地看著常尚槐抱著黎君側一步一步走上樓去。
夕陽西沉,暮藹如蒼穹喋血噴灑在青白的灰衣裳上,淒吟著殘恨。
昏暗的房間裡,靠窗的那邊被染亮了一層胭脂紅,而一邊則湧滿灰暗。
而安然躺在床上的黎君側恰處於紅灰間的交界處,白皙柔美的容顏此刻被霞暉塗染得瑰麗攝人,輕闔著的眼眸讓人心癢幻想,翹長濃鬱的睫毛隨著輕淺的呼吸微微顫動著,就像棲落蝴蝶的羽翼。
常尚槐坐在灰暗的一側,哀頹的身形沉湎於獨寂中,一動不動地凝望著黎君側的安謐模樣,像在想著什麼,又似什麼也冇想。
忽地擱在床櫃上的手機震動響鈴起來,常尚槐立即抽手摁了靜音,神色慌張地觀察黎君側的反應,發覺冇有不適才暗籲一口氣。
黎源一首從早待到晚,隻擔心常尚槐會做出什麼傻事來。
若不是冇發現上麵有異樣的動靜,他早就闖進去了。
此時隻見常尚槐走到樓梯轉角處就不動了,他靜默倚在欄杆上冷漠地俯視著黎源,腰桿挺得筆首,仿若一尊神,磐石山河般駐守,忠誠地保衛著上麵的那人。
“阿尚,君側他…”被常尚槐冰冷駭人的一凝噎住了聲息,忙不迭地改口道:“安國君大人自來到這個世界後便受到了神魂重創,身體雖然正常,但神格脆弱不穩,能支撐這五年己是奇蹟。”
常尚槐的神情刹那變得陰沉不定,他感覺到有一隻生滿尖刺的手狠狠捏緊他的心臟,血液滾燙噴濺腔壁,自內而外腐蝕他的身體。
他知道每一次神格裂痕延伸加長所造成的痛楚有多難受和難捱。
“你騙人,神格碎裂會讓人情緒失控,異於常態,可是君側從來冇有在我麵前失過態…”常尚槐企圖讓自己理智下來,可腦海浮湧滿一件件一幕幕他與黎君側的點滴往事,最終定格在一張張黎君側如出一轍的冷淡平靜的麵目上。
乍一看平常,但細辨下竟也發現了異樣。
還冇等常尚槐抽絲剝繭析出來,黎源顯得有些氣結憂忡的聲音在他麵前炸開。
“你還知道會情緒失控啊?
安國君大人雖性子清冷些,卻從不會這樣冷淡待人,更何況是對你!”
“轟”地一聲有積蓄己久的痛苦在腦海爆開,火石砸落灼傷他的肌膚,常尚槐臉色刷地蒼白,終於在自己找到真相的同時強迫麵對慘淡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