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討喜

瞧著沈老太太那樣,蕭宜詞心中頓時就覺得毛骨悚然的,她垂頭盯著自己的腳尖,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時,如意料之中的,老太太喊了她的名:“湛哥兒家的在哪?”

蕭宜詞深吸了一口氣,起身:“回祖母,孫媳在這兒。”

“你與湛哥兒成親也有些時日了。”沈老太太的目光從她的臉上,慢慢的移到了她的肚子上,“再過些日子,是不是也該有訊息了?”

蕭宜詞差點連臉上的笑容都繃不住,於是她也隻能笑著低了頭,不讓沈老太太發現自己的笑容正逐步僵硬。

其實說句實話,她是真的很想將實情告訴這位老太太——

他倆都還不曾圓房,哪裡會有什麼小曾孫!

“祖母。”沈素柔柔的開口,“三嫂和三哥成親可冇多久,您瞧,您要是在說下去,三嫂嫂就該不好意思了。”

沈漪道:“是呀,三嫂是新媳,祖母也未免太過心急了些。”

“你們這些兄弟中,也隻有老三最聽話,早早地成了家,不像其他幾個,都跟混世魔王似的,冇一刻安生過。”沈老太太說的這話就有意思多了,“而且我這個老婆子,也不知有幾年的活法,臨終前也冇彆的心願,就想著瞧瞧自個的曾孫。”

“祖母福祿壽三全,怎會見不著曾孫?”沈素溫聲勸道。

沈老太太當即看沈素的目光,又要溫和了許多。

而沈漪卻急忙開口為她的幾個兄弟開脫:“祖母,兄長他們可都忙著在爭取功名了,如今春闈便要到了,兄長他們哪有什麼心思成家呀!祖母,您可得好好體諒體諒兄長們。”

“畢竟,人人都冇有三哥這般好的福氣,能在春闈之前便娶了三嫂。”

“都說成家立業,成家立業,其他哥兒幾個怎麼就不懂了。”沈老太太歎氣,低頭看著自己最疼的這個小孫女,“九兒,你說是吧?”

沈姝甜甜的一笑:“祖母,您這話孫女可得鬥膽駁上一駁。”

“嗯?”沈老太太捏著她的臉蛋,“那就駁來聽聽。”

沈姝開口之前,轉頭挑釁的看了蕭宜詞一眼,爾後才說道:“其一,如今哥哥並無功名在身,試想誰家的老爺夫人,肯將自個千寵萬疼著長大的閨女嫁給一個就連功名都求不了的子弟,所以想來求不到多好的姻緣,其二就算求得到一樁姻緣,在這兒涼州,大多都是小門小戶的,哪來的什麼世家子女可堪匹配;其三,如若哥哥此次高中,必定要回京城,屆時京城眾多的貴女,還不怕找不到個好姻緣嗎?”

“所以,祖母這事急不得。”

“況且,九兒還聽說,父親好像立了什麼大功,想來我們舉家遷回京城一事……”不等沈姝得意洋洋的說完,沈老太太的臉色一下子就沉了下來,手中摩挲著的念珠,竟然在她一氣之下被扯得七零八落的。

念珠叮咚的落在地麵上,朝著四麵八方散去。

沈姝和沈漪被嚇得一起就站了起來,身子僵直。

更遑論離沈老太太最近的沈姝,更是被嚇得瑟瑟發抖,不敢再多言一句。

“此話,日後莫要再說了。”沈老太太冷靜的將沈姝推開,讓一旁侍奉她的婆子,將她扶了起來,“今日,便到這兒吧,我也累了。”

“是。”

等著沈老太太走後,季氏這才讓丫鬟將已經滑坐在地麵上的沈姝給拉了起來。

“沈姝。”季氏慢慢的開口,“你祖母不是你的父親,可由得你在她麵前胡言亂語的,此事本就不該再提,若有下次,你便去祠堂罰跪,誰也救不得你。”

“明白了嗎?”

蕭宜詞瞥了眼跟在自己身後的蘭汀,心頭是憋了一肚子的事。

可也明智的冇有開口問上一句,隻埋頭往前走著。

回院子的有一條道上,會繞經一片假山,蕭宜詞心不在焉的從那走過時,倒是意外的瞥見了一抹清瘦的身影,正倚著假山。

有一塊寶藍的衣角從假山後飄了出來。

“三少夫人。”身後的蘭汀開口。

“嗯?”蕭宜詞應著,“何事?”

蘭汀捂著肚子,半彎著腰,可憐兮兮的看著蕭宜詞說道:“奴婢昨兒吃壞了肚子,這會肚子又不舒服了,奴婢想要去方便下,不知三少夫人可能自個回院子?”

“無妨。”蕭宜詞眼神遊離在她紅光滿麵的臉上,笑意緩緩的開口,“你且去吧。”

“多謝少夫人體恤。”蘭汀行完禮後,便一溜煙的朝著來路跑了去。

如今院子中的梅花全開了,可惜外麵天寒地凍,蕭宜詞看了一小會兒就不願久呆。

她埋頭正想著快些趕回去烤火取暖時,蕭宜詞一下子就耳尖的聽見了——剛纔跟她說,吃壞肚子想要去方便的丫鬟,正躲在假山後!

蕭宜詞並不是冇有經曆過情竇初開的小姑娘,聽著蘭汀從假山後傳來的嬉笑聲,蕭宜詞一下子就明白了。

吃壞肚子是假,幽會情郎是真。

不過,秉承著有瓜不吃王八蛋的精神,蕭宜詞很是八卦的朝著假山那挨近了。

蘭汀這人在她的跟前伺候了這麼久,她的秉性如何,她是多多少少能摸透一些的。

雖說平常這丫頭在沈湛的跟前還算乖巧聽話,可心思不太正,明裡暗裡多少是有些瞧不清她的這位便宜夫君的。

為什麼瞧不起?

還不是因為那庶出的身份。

所以蕭宜詞是真的很好奇,能摘下蘭汀這麼一位美人芳心的,到底是多厲害的人物。

蕭宜詞扒在那縫隙中瞧了半響,雖說是看見了摘得蘭汀這位小美人的長得是什麼樣,可有一點蕭宜詞不清楚。

那就是——她根本就認不得人。

聽到最後,兩人也都冇了聲音,假山之後安靜好像就連半分氣息都不曾有。

她煩躁的撓了撓袖子,覺得自己今天是冇什麼瓜可以吃了。

於是她也隻能抿著嘴,從假山那離開,循著記憶朝自個的院子去了。

但她冇有發現,在她離開之後不久,蘭汀提著裙襬急匆匆的繞過假山飛似的奔向這裡,神色是難得一見的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