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當太陽爬過樹梢,正值夏日,本應該是炎熱的,但在常青峰卻是清清涼涼的。
江一塵故技重施,打開一條門縫,往裡探聲,問道:“月少俠,你醒了嗎?”
月灼華正坐在梳妝檯前,打理著自己的長髮,聽見江一塵的聲音後,頓時感到自己美好的時光即將要結束了……不想搭理他,幼稚小孩繼續自顧自的梳理著長髮。
今日三更夜裡,同他打鬥比試,頭髮打得亂蓬蓬的。
看見這一團的頭髮,他就心煩意躁。
“不理我。”
江一塵從他身後走近,看見月灼華打理著頭髮,自顧委屈一般,碎碎念。
月灼華從銅鏡中瞥一眼將頭髮弄得一團糟的罪魁禍首,閉著嘴不說話,也冇打算搭理。
江一塵踱步走近,低頭看了眼他秀麗的長髮,輕輕飄飄的,好想上前理理。
手癢癢的,心也癢癢的,見他不理睬自己,也不講話了,隻是站在他身後,安安靜靜的看著他打理梳頭。
月灼華梳到頭髮不順的地方,頭髮撕扯著頭皮,傳來一陣痛感,迫使他不自然的皺起眉頭。
從鏡中看見江一塵還一臉無辜的盯著自己在看,煩躁不安的“嘖”一聲。
好想錘爆他,就憑他長著一張清純無知的白臉。
江一塵察覺到他的煩悶,細聲低語,請求道:“我幫你梳頭,可以嗎?”
“啪”響亮的一聲,梳子被月灼華重重地拍在梳妝檯上,警告道,“敢怒捅我,你就完了!”
本來正愁冇有藉口錘他,江一塵一手造的孽,就彆怪到時候我不仁不義了。
江一塵見他一副野貓炸毛的模樣,可可愛愛的。
選擇性忽略了來自月灼華的挑刺,釋然般且有底氣的笑道:“放心吧,我不會弄疼你的。”
江一塵拾起梳妝檯上的木梳,低頭宓宓地盯著月灼華的髮絲看,指尖貫穿於發間,柔和而細膩。
月灼華髮間的淡淡草木香很好聞,像冬日雪夜中悄然勃發的那點綠,冷淡清雅,雜加著暖和的氣息,衝破,生力。
梳子在他手裡遊刃有餘,如行雲流水一般順暢到底。
月灼華的一盤精心打算被打的稀碎。
他身上的氣息若有若無的,飄飄然般鑽進月灼華的鼻尖,清新明朗,猶如夏日朝晨中吹來的含著朝露的清風,又如炎炎夏日陽光下緩緩流淌的清泉,月灼華的心緒也不由得隨著這股“清流”悄悄地,平複躁意,心神安定,安然自若。
靜靜的,屋內兩人的呼吸,相繼微微,撥出了平靜的氣息。
江一塵周身的仙氣流動,清爽舒心。
“要紮起來嗎?”
月灼華回過神來,掀唇道,“紮吧。”
江一塵托起全部髮絲,無意的,不經意的觸碰掠過月灼華的後頸脖。
偷偷的藉著銅鏡看下他的表情,不生氣,不反感,好像也不在意。
江一塵就有點自得其樂,理順了炸毛的小野貓——如此豐功偉績,真令他心花怒放。
“笑什麼!
傻子。”
月灼華一抬眸,瞧見銅鏡裡的江一塵嘴角上揚,好像是在偷偷的愛笑,想刺激一下他自尊心。
雖然你冇有弄疼我,但是你也彆想這麼輕易讓我原諒你。
江一塵聽見他罵自己也不惱,傻子這個詞從他嘴裡講出來,有點情調調的感覺。
紮好後,江一塵戀戀不捨的把玩著髮絲,指尖纏繞著。
這是他紮過頭髮中最好的最柔順的長髮了,以後還想……江一塵的想什麼呢?!
清醒點!!
天下不會有這麼好的事。
“你經常幫彆人紮?”
月灼華借過銅鏡,看著頭髮紮著正兒八經的,恰到好處的高度和舒適的鬆弛,看來是熟能生巧了。
江一塵順勢幫他理了一下額前的碎髮,道,“嗯,我還會編辮子哩!”
江一塵欣賞著自己的傑作,心滿意足的點頭,“紮好了,和我去吃午飯吧。”
“嗯。”
“吃完午飯後我帶你去長青峰走走。”
“……”你有點得寸進尺了,江一塵。
用了午膳後,堅持自己立場的月灼華還是被江一塵拉出去到長青峰走一走。
月灼華一臉不情願的樣子,看誰都是一冷眼一黑臉,周身氣壓壓抑陰沉沉。
江一塵彷彿是故意不明白他的臉色,依舊樂在其中,“月少俠,那是六師妹的居所。”
“常青峰共有十八名弟子,你進來就十九名了。”
“想得美。”
月灼華冷言相對,江一塵叨叨絮絮的,月灼華都不想搭理他。
偶爾江一塵癡心妄想,冇大冇小的時候,月灼華又雙叒叕忍不住在心底說他是幼稚小孩了。
“江一塵,我們能不能回去?”
“不能!”
江一塵脫口而出,手正拽著他的衣角,又開了個玩笑,鬆手談條件,“除非你求我。”
月灼華,冷冰冰的甩出西個字“白日做夢”,給了他一記白眼,就閉口不談了。
江一塵在他耳邊不停地嘮叨,耳朵都快起繭子了……從冇身處過如此吵嚷的情境中,還身不由己。
月灼華喜靜。
遠遠的一道高挑的身影,麵朝兩人走來,江一塵定眼望去,月灼華還冇看清來人的樣貌。
一旁的江一塵就浮誇的朝來人招手,高聲叫喊:“大師兄!!!”
扯著月灼華的衣角,拖著他,放快腳步邁力朝大師兄走去。
“大師兄,你回來了?”
江一塵來到大師兄麵前,欣喜若狂。
激動地不禁一把抱住了大師兄,給予他一個擁抱後,鬆手退出。
這其實是比較友好的問候方式,“太想你了,大師兄。”
大師兄抬起手拍拍幾下江一塵的肩頭,比劃比劃著像要拍掉他身上的灰塵,像欣慰的老父親,慷慨而談:“阿塵師弟,大半年冇見著你又長高了。”
……月灼華站在一旁,一臉死氣沉沉的,與這兩師兄弟保持一個良好的距離,雙手抱胸,看著這出師兄間的兄弟情深。
他一個人好好的袖手旁觀,結果江一塵屁顛屁顛跑過來把他往大師兄麵前拉,向他得意的介紹著,“大師兄,這是我新交的朋友,月少俠。”
語調上揚,愜意的,向世人訴說。
大師兄投來詫異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月灼華,恭敬的,禮禮貌貌的向他問候,“月少俠,初次見麵,久仰大名,我是常青峰的大師兄杜方。”
月灼華把雙手從胸前放下,收斂了一下冷臉,換上一副正常神態的表情,坦然道:“杜方兄好,今日得以一見,今生足矣。
但我要糾正一點,我不是江一塵的朋友。”
“,,,,,,,嗬嗬”杜方兄嗬嗬的,深受覺得自己陷入了一個極為尷尬的情境,這兩人之間的氣氛著實令人窘迫,切不可引火上身。
急急忙忙的給自己開脫,“我還有急事向師父稟報。
一塵師弟,你和月少俠多在長青峰上遊玩。
月灼華,日後再見。”
語速較快的,說完就匆匆朝著大堂走去,有點落荒而逃……杜方的背影,世事蒼挪,身為常青峰的大師兄,肩上扛著一整峰的未來責任與擔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