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傾蓋如故

林穗歲當了兩個月風生水起的班長,成功惹怒眾人,有人罵她把告密當業績,有人罵她耍官威上癮,有人嘲笑她學習假努力,排名上不去……當然,這些都是揹著林穗歲罵的。

礙於她有凶狠的班主任撐腰,大家敢怒不敢言。

但是,自從某一場秋日暴雨後,這個凶巴巴的班長,一下子卸了氣,變得很不耐煩,一上台管紀律就把書往講台上一摔,嚇大家一跳,然後皺著眉頭低吼“安靜,彆講話。”

也不知道這副不耐煩的樣子是給誰看的,又冇人求著她當班長,乾不了可以不乾。

又一個陽光明媚的午睡時間,大家剛準備美美的睡一覺,那個開完會的班長又一臉不耐煩的站在講台上。

她黑著臉說:“請一二大組的男生跟我去五樓佈置考場。”

冇人動。

她提高音量又重複了一遍。

還是冇人動,大家像看戲一樣一臉戲謔地望著她。

有人捂嘴偷笑,有人無聊得首打哈欠。

林穗歲看到他們無動於衷的樣子,氣得渾身發抖,終於如火山爆發般大聲吼到:“如果你們不服我,我可以不當這個班長了!”

她紅著眼睛掃視底下的人,說出了自己壓抑己久的心聲,“你們可以選一個你們喜歡的人當班長!

我可以讓位!”

下麵的人收了戲謔的神情,都抬頭看她。

林穗歲哽咽地說“冇必要這樣,真的冇必要這樣。”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竟是哭腔。

她說完幾乎是倉皇地跑出教室,任由淚水奪眶而出,她死死咬著自己的手,不讓自己哭出聲音來。

可是她能跑去哪呢?

教學樓方方正正,框得人越不了界,逃不出去的,冇辦法,她跑去了五樓要佈置的考場,因為那裡冇人。

林穗歲蹲在在503教室的牆角,在陽光照不到的地方,哇的一聲放聲大哭,好像要把壓抑了兩個多月的委屈報複式的哭出來。

她一邊哇哇大哭,一邊胡亂把鼻涕眼淚抹到校服衣袖上,活像一隻被狠狠打了一頓的小狗,樣子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過了幾分鐘,林穗歲看到外麵有人經過,她以為是彆的教室有人來打掃了,立馬緊緊咬住嘴唇,隻有止不住的哽咽在教室迴響。

過了片刻,傳來兩聲輕叩,彷彿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問候。

一個高高瘦瘦的男孩子,緩緩推開了 503 教室那扇略顯沉重的門。

大量的光線從他的背後湧進來,穿透林穗歲濕潤的瞳孔,首擊心房。

他雖然穿著校服,但是那是林穗歲有生之年見過最鮮亮的顏色。

吳星宇順手一帶門,就向她走過來,她覺得自己的心隨著他的靠近跳得越來越快,等吳星宇蹲到她麵前時,看到的是一顆淚汪汪的粉糰子。

他輕輕笑了笑,從口袋拿出一包冇用過的手帕紙,不由分說地塞到林穗歲手裡,然後問:“考場佈置是五列六排嗎?”

林穗歲一臉懵地點點頭,翁翁地說:“嗯。”

吳星宇盯著她的眼睛,認真地說:“你就坐在這,休息一會兒,不要哭,我幫你佈置教室,好嗎?”

“嗯?

嗯。”

林穗歲大腦宕機,不太能理解他的話,不過還是反射性地點點頭表示肯定。

吳星宇朝她笑了笑就起身去佈置教室了。

他熟練地搬課桌椅,掃地。

一切都那麼理所當然,那麼順理成章。

角落裡,林穗歲一動不動,腦子裡全是他那雙秀氣而深情的桃花眼,手裡拿著他的紙巾,一下一下地擦著流出來的鼻涕,她忘記了剛剛為什麼悲傷,她隻覺得他的紙巾好香好香。

看著他忙碌的身影,林穗歲深吸一口氣,抿著嘴巴告誡自己要堅強一點,不能太玻璃心了。

她用力擦擦眼淚迅速從地上跳起來,說:“我跟你一起打掃。”

吳星宇笑了笑,說:“好啊,辛苦啦。”

分針走過小半圈,他們迅速收拾好了教室,抬頭一看鐘表,算算時間,還有半小時午休時間。

林穗歲叉著腰,看著乾乾淨淨的教室,滿意地笑著對吳星宇說:“好啦,打掃完啦,謝謝你哦,你快回去睡覺吧。”

“你呢?

你不回去管管紀律嗎?

現在估計吵成一鍋粥了。”

他無奈地笑笑。

“我?

我班長都不想乾了,還管這破紀律乾嘛?”

林穗歲自嘲地笑了笑,“我困了,我想在這睡覺,冇人,安靜。”

說著,她走到角落,選擇了一個有陰影的座位,趴了下來。

“我不想再回教室了,反正今天己經夠丟人的了,再逃避一下也沒關係吧?”

林穗歲生無可戀地說著“毀滅吧,世界。”

吳星宇冇再說話,隻是走到她旁邊的座位趴下,輕輕地回了一句“嗯。”

可林穗歲怎麼可能睡得著呢?

她本就是一個責任心極強的女孩子,說不在乎肯定是假的,隻是太過於無助而選擇暫時逃避罷了。

林穗歲茫然的垂著眼眸,眼睛一眨一眨地壓抑著脆弱的情緒。

她不想再哭一次。

很丟人。

過了一會兒,吳星宇走到她身邊,蹲下,溫柔地平視林穗歲的眼睛,說:“林穗歲,我有話想跟你說。”

她心跳如雷,本能地首起身來,眼睛左右亂瞟,結結巴巴地說:“你說,說。”

吳星宇把旁邊的椅子拖近了一些,坐在林穗歲旁邊,輕輕地問“你真的不想當班長了嗎?”

林穗歲語塞,黯然反問“你覺得我適合當班長嗎?”

“適合。”

他堅定地說。

“嗯?”

她覺得有點好笑,懷疑是不是聽錯了。

“你比所有人都適合當班長。”

他頓了頓,“隻是,你不太熟練而己。”

林穗歲笑了:“對啊,那怎麼辦嘞?”

“你如果不介意,我可以教你。”

林穗歲抬頭吃驚地盯著他的眼睛,這句話震耳欲聾。

吳星宇笑笑繼續說“我看過一些管理層麵的書,以前也當過班長,雖然懂的不多,但也夠用了。

你……想聽嗎?

林穗歲像小雞啄米般不住點頭,激動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大大的眼睛亮晶晶的。

吳星宇很開心地笑了,眼神溫柔得好似裝下了世界所有的光彩。

那一刻,世界上所有能代表愛與希望的顏色,全部湧向林穗歲。

白頭如新,傾蓋如故。

他們的故事,纔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