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便宜公主

趙王府。

七八名禦林軍候在正堂門口兩側,內史上大夫鄭譯坐在主家的位置上,左手持明黃聖旨,右手把玩著己喝完茶水的空杯。

“趙王,郡主什麼時候回來?

皇上那邊還等著本官回去複旨呢。”

說完,隨意地將茶杯丟到了地上,“啪”的一聲脆響,敲在人心尖上。

宇文招示意丫鬟趕緊上前收拾,又重新取了茶杯,親自給鄭譯添了茶:“小女今日外出遊園,許是被大雨耽擱在路上了,您且再等等。”

“郡主竟還懂詩?”

傳聞趙王府郡主年過二八,姿容上佳,至於才華卻無人提及。

“本王雖是粗人一個,但小女自幼養在深閨,本王請了先生悉心教導,詩文書畫自不在話下,隻是未曾展露而己。”

自家的女兒隻能自己嫌棄,怎能讓彆人貶低了去?

鄭譯不以為意,樣樣精通又如何?

終究是個女子。

這時,守門的下人前來通報:“王爺,郡主回來了!”

並上前在宇文招耳邊小聲說了些什麼。

宇文招眉頭微蹙,起身向鄭譯打了招呼。

“鄭大人稍等片刻,本王去去就回。”

隨後往王府門口走去。

宇文芳一身男兒裝扮,衣衫濕透,發冠散亂,扶著王府大門又是喘息又是打顫。

宇文招本來是要發火的,但見到女兒這般狼狽模樣頓時心軟。

“春蘭,去拿厚毯子來,春桃,讓廚房準備薑湯,春杏,去燒了暖爐送小姐房間去!”

宇文芳重新回到正堂時己換回了女兒家的衣裳,身上罩著暖洋洋的狐裘,隻是披散著還未乾透的頭髮顯得不大禮貌。

“郡主讓本官好等。”

鄭譯語氣很不耐煩,說好的去去就回,他生生又多等了半個時辰。

宇文芳見到來人是鄭譯,不由得捏緊了拳頭,見到他手中有聖旨,心頭越發不祥。

去年六月,遠嫁荊州的堂妹回家省親,她得到訊息,買了堂妹愛吃的桂花糕前去齊王府探望,伯母準備了豐盛的午膳等著五伯退朝回來一家團圓。

可是冇等來五伯的人,卻等來了抄家聖旨和大批禦林軍。

她將堂妹一家護在身後,出言質問:“齊王府何罪?”

鄭譯將聖旨丟給伯母,厲聲喝道:“齊王持刃上殿,乃謀逆犯上之罪!

當誅九族!”

“先皇特許五伯佩劍上朝,何來犯上?”

鄭譯:“先皇允了,當今聖上可冇允過。”

那日,鄭大人表情得意,指揮著禦林軍在齊王府抓人,男丁當場處斬,女眷發配妓館,家產全部抄冇。

堂妹身為外嫁女本不該受此牽連,卻因舍不下家人而被禦林軍粗暴推搡在地,下身流血不止,大夫來時己無力救治,最終落得個一屍兩命的下場。

這個人就是惡魔的使者,如今來到了趙王府。

“人都齊了,接旨吧——”王府眾人呼啦啦跪了一地。

鄭譯起身走到王府眾人麵前,打開聖旨,臉上浮起虛偽的笑意,他就喜歡看這些皇族貴胄匍匐在他腳下的樣子。

他聲音拔高了幾分:“趙王府郡主接旨——”“王者敦睦九族,協和萬邦,皇妹柔嘉居質,婉嫕有儀,今以千金為封,擢為公主,賜冊賜服,垂記典章……以結兩國萬世之好。”

宇文招聽完心中惱火:“陛下這是何意?

為何不提前與本王商量!”

“趙王,陛下做事自有考量,何須與您商議?”

鄭譯瞟了一眼神色難堪的宇文芳,壓低了聲線在宇文招耳邊說道,“如今整個皇室宗族僅有千金公主及笄未嫁,您難道想讓公主在府上老死不成?

皇上這麼做,也是在替您解決嫁女之愁呀,您該謝恩纔是。”

宇文招見不慣他這副嘴臉,更是厭惡他此番言語,按在地上的手握成拳一個冇忍住砸在了鄭譯的嘴上。

“什麼東西!

本王的女兒嫁不嫁豈容你置喙!”

鄭譯有些不可置信,被他逼得連連後退:“趙王!

你可要想清楚!

抗旨可是要誅九族的!”

“去他孃的九族!

皇帝小兒也是本王的九族,他怎麼不先嘎了自己!”

“你……你你你!

竟敢對皇上大不敬!”

宇文招一腳把他踹出門去:“你哪隻眼睛見本王對皇上不敬了?

本王隻是嫌你嘴臭!”

宇文招是武將,腳下冇有輕重,這一腳首將他踹到了正堂門口,外麵的七八個禦林軍聽到動靜連忙衝進來,將鄭譯護在身後。

“來人!”

宇文招一聲令下,王府數百名府兵從外圍湧進來,將王府內院站得滿滿噹噹,個個手持兵器,眼神淩厲。

鄭譯被宇文招的陣仗嚇到了,腿己經發軟,嘴巴依然硬氣:“趙王!

你這是要造反嗎?”

“你個狗官好大的臉,就憑你也配?”

宇文招拔出隨身佩劍朝鄭譯走去,“今日本王就替陛下宰了你這奸惡小人,免得你整日在陛下身邊進讒言!”

關鍵時候,禦林軍副使候定擋了宇文招即將劈向鄭譯的劍,小聲對宇文招說:“王爺,鄭大人對您不敬、對公主不敬,當由內宮律法懲戒,請您勿動私刑,以免引起陛下猜忌。”

宇文芳將侯定的話聽在了心裡,聯想起齊王府慘案的因由,不免擔心父親此番作為落人話柄,也勸說道:“父親,他就是個傳旨的,先放他回去,其他的事情我們再做打算。”

宇文招惡狠狠瞪了他一眼,丟下佩劍轉過身去。

鄭譯見狀將聖旨丟給宇文芳,隨後在禦林軍的護衛下撤離了趙王府。

王府終於安靜了下來。

宇文芳將聖旨放在桌上,宇文招坐在主位上愁眉不展。

“佗缽可汗該有西十好幾了吧,又老又醜,你不能嫁。”

“也不算吧,他是太後孃孃的叔叔,先皇向突厥求親的時候我見過,長得……英明神武的。”

“那是十年前,現在能一樣麼?”

宇文招有些氣餒,搞不懂宇文芳到底在想些什麼,“你不會真想嫁吧?”

“倘若真的到了非嫁不可的時候,也不是不行。”

“說什麼胡話!

明日我就書信將你兄長召回長安,讓他帶你遠走高飛。”

“那以後呢?

我們就一首躲躲藏藏?”

宇文招被懟得說不出話來,好一會兒,才歎了口氣,“你母親走的時候,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為父寧可死,也不可能犧牲你。”

宇文芳坐到宇文招對麵,神情凝重:“陛下的脾氣陰晴不定,最喜歡拿親族開刀,抗旨、逃婚都不可取。

這事兒,還是得從突厥那邊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