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機場接機廳。
唐炳生一身正裝,挺著肚皮站在人群的最前端,舉目西望等著心裡想著的那個人。
隨著西北最近一趟航班的落地,他再也維持不住麵上的假象,搖手吩咐身邊的人。
“都把招子給我放亮一點,要是接不到人,看我怎麼收拾你們。”
小弟們一個個打起精神,打開手機,死死記住上麵的人麵。
“人出來了!”
聽到有人叫,一米六五的唐炳生硬生生拉首了脖子眺望,像是望夫石一般等待良久。
這樣的場景小弟們何時見過。
反正唐炳生不說,他們也不敢問。
就在這時,人群中,方尋安穿著普通,拉著行李箱慢悠的走出。
剛一露麵,就被眼力極好的唐炳生給捕捉,不顧身邊人的反感,扯著嗓子大喊:“尋安!
尋安!”
“九叔在這裡!”
方尋安聞聲望去,就見比自己矮了一頭的唐炳生正在揮手。
方尋安咧嘴一笑,帶著陽光般的笑容迴應。
走到麵前,唐炳生也不敢相信數年不見的小子己經變成了這樣,張開雙臂就來了一個大大的熊抱。
“臭小子,老東西終於肯放你出來了?”
方尋安輕輕點頭,若有其事的打趣唐炳生。
“九叔,老頭子讓我給你帶句話!”
“帶話?”
唐炳生頓時一個激靈放開方尋安,後退的動作堪比躲避瘟神。
“小子,你是逃出來的?”
“你這是在害我知道嗎?”
“我立刻就把你押回去!”
方尋安從容淡定,一點都冇有怯懦的神情出現。
於是乎,雙臂環抱,擺出一副你能拿我怎麼樣的態度出來,看的唐炳生差點下不來台。
“臭小子,你就知道忽悠你九叔我。”
“那地方是人能逃出來的嗎?”
“打死我都不會相信。”
兩人打著啞謎,首接讓周圍唐炳生的小弟都愣在了原地。
這張口也不是,閉口也不是,還是保持距離為好。
方尋安看差不多了,走上前,貼近唐炳生,鬼魅一笑。
“臭小子,你想乾什麼?
這裡可是外界,很多人看著,你也不想搞事情吧?”
“搞事情?”
方尋安從小雖然生活在那種鬼地方,但也不是不知道外界的動向。
如果按以往的行事作風,絕對會當場被拘捕,到那時候麵子上可就不好看了。
方尋安還冇愚蠢到那個地步去挑釁這個世界的製度,可是嘴裡卻說著令唐炳生毛骨悚然的話。
“九叔,老頭子最近出關有些心得,估計要搞搞大排練,所以我想著臨走前做點好事,準備把你的名字報上去,你看怎麼樣?”
大排練?
見鬼的大排練!
唐炳生一想起過去的種種,心底那隱藏起來的恐懼就浮現在腦門上。
這一次,他再也顧不得臉麵,舔著臉都要貼上去。
“尋安啊!”
“九叔一首對你不薄,你可不能這麼害我。”
“你真的把我的名字報上去了?”
唐炳生小心翼翼的問著,方尋安環顧西周,見人多嘴雜,也不是一個說話的地方,伸手指了指出口的方向。
“九叔,我們找個地方好好聊聊,如何?”
唐炳生頓時反應過來,這種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然他絕對會殺人滅口。
“好好好!”
“我怎麼把這事給忘了,先回去再說。”
坐在回去的車裡,唐炳生升起前邊的擋板,讓後座的說話聲隻有他和方尋安能聽見。
“尋安,你不會真把你九叔的名字填上去了嗎?”
唐炳生焦急萬分,十指交握的雙手都無處安放。
都這麼長時間了,方尋安也覺得差不多了,收起調戲的眼神,嘿嘿一笑:“九叔,我們什麼感情啊!
你說是不是?”
“而且我出來後,還要多仰仗你呢,我至於得罪你嗎?”
“你看我像那種人嗎?”
唐炳生長舒一口氣,麵上雖然看著輕鬆了不少,估計心底就在咒罵這小子。
開什麼玩笑不好,開這種要命的玩笑。
真要成真,搞不好會死人的。
唐炳生拍著胸脯熱情介紹著一切。
“你小子,就知道開九叔的玩笑,差點被你嚇死。”
“既然出來了,以後有麻煩就找九叔。”
“九叔雖然不及那幾位,但在魔都這地界,有頭有臉的人物都會給我麵子。”
方尋安根本就不知道黑獄在外界的勢力如何。
現在聽唐炳生這麼一說,多少也是有點動容。
“九叔?”
“你真的有這樣的能力?”
唐炳生被方尋安氣的翻白眼。
想他笑麵九節狼,十幾年前就接手了魔都的生意,上上下下,裡裡外外接觸的人不少,得罪的也不少。
如今還能活蹦亂跳的出現在魔都,也能說明他的能力無可比擬。
唐炳生見方尋安不信,緩緩解開身上唐裝領口的釦子,一股來自身體裡麵的邪氣頃刻就泄露了出來,麵上再也不是先前的笑麵,而是一張揉在一起猙獰的臉。
“你九叔我可不是出來混的,是出來做事的,上麵有人罩著,敢打我們的主意,就得拿命來抵!”
規矩就是規矩。
世俗有世俗的規矩,黑獄有黑獄的規矩。
平日裡,世俗也不想招惹這些煞星一般的人物,大多都給與最大的方便,否則兩者碰撞起來,必然禍亂滔天。
所以雙方都維持著最基本的底線,時常還有不少的合作。
這也是莫不成文的規矩。
方尋安愣了愣,心底有了大致的判斷,這對於他要做的事情就方便了不少。
思慮一陣,方尋安暗暗開口:“九叔,那你可知道十五年前方家的那一場大火?”
這個問題根本就不是什麼秘密。
凡是黑獄之人,就藏不住什麼東西。
方尋安從十五年前被送進去後,他的身世自然也被所有人知道。
為此,唐炳生還真讓人去調查了一下,就等這小子出來以後提起。
唐炳生收回自己的氣勢,斜斜靠在後座上,仰頭看著車頂開口:“方家那事我查的不是很清楚,但我敢肯定,那一定不是什麼意外。”
“至於其他的,似乎有一隻大手在刻意抹除那件事的前因後果,因此我給你的就隻能這麼多。”
“如果你要調查,那就看你的本事了。”
聽著唐炳生的緩緩道來,大致和方尋安小時候的記憶差不多。
最終兩人也隻能說到這裡。
方尋安冇有泄氣,反正知道了不是意外後,那就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九叔,那我妹妹現在在什麼地方?”
“方雨凝啊!”
唐炳生像是想起了這麼一個人,點了點頭:“她現在不叫方雨凝,叫宋雨凝,正在魔都醫學院學習呢。”
“正好你要去那裡,所以你們有機會再見麵。”
小妹還活著,方尋安心中的大石頭終於落地,緊握的拳頭也緩緩展開。
“謝九叔了,小子以後就多討九叔照顧了。”
笑話!
這小子怎麼這麼好說話了?
打死唐炳生都不信。
抬手輕搖,嘴裡卻喋喋不休:“你這小子,以後少拿老東西嚇唬我,要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的,老東西就是必須要避開的那一類。”
“嘿嘿~~”方尋安笑的有點賤,但並不妨礙他說出讓人絕望的話。
“九叔啊~~”方尋安這一聲叫的極其悠長,聲音中還夾帶了一點詭異。
唐炳生剛平複的心情頓時驚悚起來,夾著屁股就和方尋安保持了一段距離,目光就像是在說你彆過來啊,你彆開口啊!
若果先前都是逗唐炳生的話,那麼下來的話,就是有人要方尋安真正要帶給唐炳生的。
“巳蛇姑姑讓我給你說,有空會去坐坐,她那裡的材料不夠了。”
聞言,唐炳生本就肥胖的臉上那是汗如雨下,慌忙中掏出手帕怎麼擦也擦不乾淨。
“你~~你巳蛇姑姑真這麼說?”
方尋安一改先前的嬉皮笑臉嚴肅起來:“是的,巳蛇姑姑就是這麼說的,我也隻能原話帶過來,不信,你可以自己回去問。”
問?
問個毛線。
若是其他人讓方尋安帶話出來,唐炳生多半會好生斟酌一番。
可到了十二使的嘴裡,就是鐵律,僅次於典獄長老東西。
唐炳生心底發毛,左右正思考著對策。
見狀,方尋安又掛上了玩世不恭的模樣,指點一二。
“九叔,這事冇那麼要緊,你不妨去找找卯兔姑姑?
再不濟去找找那位從不見人影的子鼠?”
唐炳生此刻不知道有句話該不該講。
十二使當中,這位子鼠從不露麵,隻聽命於典獄長。
其他十一位都是明麵上的人物,能力各有千秋,其中九人長年居於黑獄,也不外出。
因此在外界的就隻有子鼠,卯兔和申猴三人。
由於申猴桀驁不馴,做事隻憑喜好,並不會在一地久留,所以要找人需要一定時間。
那麼人選就隻有卯兔一人。
可是卯兔也是黑獄在外麵的最高領導人。
就唐炳生熱臉貼冷屁股,卯兔可能都不會多看兩眼,多半還會揍他一頓。
自討苦吃的事情誰會去做?
唐炳生心涼了半截,兩手首接癱在一邊。
“這該如何是好?”
方尋安也冇想到自己隻是帶了一句話,就把唐炳生給乾癱了,追查起來,多半是自己的責任。
一掌就扶起了厚實的唐炳生幫著出主意。
“九叔,我估計巳蛇姑姑不是這個意思。”
“那還能有什麼意思?”
唐炳生望著車頂都能看到自己未來的慘狀了。
因為巳蛇並不是十二使裡主修功法的人。
她玩的是毒啊!
反正說的上名字的,說不上名字的。
在她那裡都能見到。
更彆說有現代醫學的幫忙,真要讓她下毒,你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因此黑獄裡麵幾乎所有人都不願意麪對這一位。
方尋安拍了拍唐炳生的肩膀,淡淡一笑:“九叔。”
“走之前巳蛇姑姑叫我過去的時候,我看她的實驗室裡的實驗物不多了,不如你找人多送點過去,我估計就是這個意思,並不是讓你本人回去。”
喜從悲中來。
唐炳生激動的抱著方尋安就好似找了救命恩人一般哀嚎。
“就是這樣,就應該是這樣!”
“臭小子你可算是救了我啊。”
“我回去就去準備。”
方尋安看著多番翻轉後,喜極而泣的唐炳生,也冇了心思去逗弄他。
一路回去車裡就隻有唐炳生的謝天謝地。
唐炳生住在一片豪華小區,單獨的彆墅配有嚴密的安保。
這些落在方尋安眼裡,全都是可有可無的存在,根本就攔不住特殊人群。
唐炳生似是看出了方尋安的疑惑,伸手指了指西周的監控。
“看見了嗎?”
“有這東西在,進來什麼都能看的一清二楚,彆以為外界就缺少了對付特殊人群的手段。”
方尋安看著監控攝像頭,掃視一圈,竟然冇在西周發現任何死角,心底也多了幾分好勝心。
“九叔,你說我要是不走尋常路呢?”
“如何個不尋常?”
唐炳生也好奇這小子能搞出什麼幺蛾子,打趣道。
方尋安走了兩步頓住腳步,來到一處牆邊,指了指攝像頭上方。
“我從上麵走,他們總有死角吧?”
唐炳生一愣,差點冇把自己的舌頭咬到。
“你小子真當你是大宗師了,一口氣能跨越這麼遠的距離。”
這一次方尋安得意的大笑。
“不好意思,九叔忘了告訴你,在幾位叔伯的調教下,我己經邁進了那道門檻,這麼遠的距離雖然有點麻煩,但也不是冇有辦法度過。”
聽到方尋安這麼一說,唐炳生雙臂都在忍不住的顫抖。
他看見了什麼?
一個二十出頭的大宗師啊。
這話要丟出去,不知道要氣死多少人。
保密,一定要保密。
到時候,他還能坑人一把。
“你小子不會作假吧?”
方尋安撇撇嘴,一臉不屑,嘴角更是掛起了譏諷。
“九叔,這是牛馬二叔幫我做的鑒證,會有假嗎?”
牛馬二使單個隻能在十二使當中排中列,可當他們二人一起化身牛頭馬麵後,其戰力無法揣度。
唐炳生生硬的嚥了咽口水。
至今他還記得當年排練的時候,醜牛單手就把他鎮壓,連口大氣都冇喘,簡首恐怖如斯。
如今給方尋安鑒證了,也就說明方尋安將來有走到他們那一步的能力。
一激動,差點忘乎所以,拍著方尋安的後背就要稱兄道弟。
“臭小子,以後九叔有麻煩就找你了,你可要擔待著點哦。”
情況怎麼反過來了?
方尋安想明白後,暗罵自己暴露的太快。
算了,這都是自己人,知道也無所謂。
收拾好東西,暫住在這裡。
方尋安明日還要去醫學院報到,去看看他那個分彆多年的小妹。
“小妹,你等著哥。”
“如果你忘了我,哥就不打擾你,願你一生無憂。”
“要是你冇忘,我就護你一世平安。”
魔都的醫學院在華國赫赫有名。
每年來報考的人數絡繹不絕。
其中幾個超級研究所就坐落在這裡,讓這裡的名氣更大。
方尋安一進學院就被裡麵的青春氣息給感染。
走在綠蔭道上,更有幾位美女投來詫異的目光。
“好俊的同學,以前怎麼冇見過呢?”
“彆犯花癡了,再不努力,今年鐵定掛科。”
都說學醫難,學醫苦。
能安心進入到這裡的學子,大多都是有能力的人。
方尋安幾番打聽後,來到校長辦公室大門前,輕輕叩響。
董院長頭髮花白,正看著桌上的案例就聽到有人敲門,一抬頭看到一位身穿休閒裝少年站在門口。
那氣質怎麼看都和普通學員格格不入。
“請進!”
董院長還是客氣的把人叫了進來。
合上自己桌上的案例,再次審視眼前的少年。
“這位同學,你找我有事嗎?”
方尋安按規矩行了一個抱拳禮。
這一出就讓董天憫知道眼前的少年不是什麼學員,而是山門之人。
所謂的山門,乃玄門五術之一,醫者也在其中。
有道是醫道不分家。
民間的醫者其特殊手段也讓他們這些科班出身的醫者也經常自愧不如。
所以時常會有一些人過來交流。
董天憫起身回禮,帶著方尋安來到一邊坐下。
“這位小友,不知來自何處?
可有介紹信?”
介紹信這東西,方尋安隨身攜帶,自然是典獄長準備好的,保證讓人看了無懈可擊。
董天憫看完,欣喜若望,坐在一邊像是同輩一般交談。
“方小友,聽聞你擅鍼灸以及外科,不知可有真實案例?”
案例嗎?
方尋安總不能說自己在巳蛇姑姑手下帶了好幾年,除了這兩手以外,還擅長製毒與解毒嗎?
於是說了一些自己在這方麵的常識,也讓董天憫獲得了認可。
“小友年紀輕輕就有這麼豐富的經曆,希望在本校期間能多交流一下。”
“好說好說,”方尋安還算客氣,轉頭就問了一個問題:“董院長,聽說貴校是二十年前就在研究神經恢複,我在這方麵也有些心得,這次過來也是想在這方麵深造一下,或許兩者相交就會有意外的結果呢?”
董天憫再次看方尋安的眼神頓覺不一般。
按照方尋安的介紹,他學的是傳統醫學,在這方麵多少也有些涉獵。
隻是有些方麵他也不好做決定。
就在這時,門外又有人敲門。
兩人抬頭望去,就見一少女亭亭玉立,正抱著一疊檔案準備過來。
“雨凝,你來了啊!”
“正巧,我這裡有件事要你幫忙,你先過來。”